《死对头暗恋我》吾名大虚

7、证明

　　从宋以辞家呆够了出来，卓望古垂头丧气地走在北山府小区内。

　　“装什么大尾巴狼！”他低声骂了一句，越想越气，一脚把路边的小石子踹得老远，“楚晚你他妈真行……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狗溜着玩是吧？”

　　他叉着腰在路边站了半晌，看着夕阳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反正回家也是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徒增郁闷。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决定：“去公司！”

　　这个点，连氏大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卓望古刷开自己办公室的门，里面一片昏暗寂静。

　　他刚在椅子上坐下没两分钟，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他的助理抱着一摞显然等待多时的文件快步走进来：“卓少，您回来了。这是您这几天不在积压下来需要您过目的文件，这些是项目进度报告，这些是待审批的预算，这些是需要您签字的合同……”

　　助理井井有条地将文件分门别类放在他面前宽大的办公桌上，声音平稳地快速介绍着。卓望古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那些堆积的纸张上，眼神放空，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的还是楚晚那句嗤笑的话——“没有合作价值”。

　　助理汇报完毕，见自家少爷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下明了几分，体贴地没有再多言，只是轻声说：“卓少，您先慢慢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便安静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

　　卓望古呆呆地看着那堆成小山的文件，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几分钟，他忽然猛地坐直身体，像是跟谁赌气似的，一把抓过最上面那份项目报告，用力翻开。

　　“看不起我是吧……”他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报告上的数据，手指用力攥紧，“觉得我没价值是吧……”

　　当卓望古翻开一份关于城东新商圈开发的竞标分析报告时，他的目光骤然凝住。瀚海资本……背景复杂，与地方政府关系盘根错节。报告里也提及，楚氏集团似乎也对这块地皮表现出兴趣，但动向不明。

　　他的指尖在“楚氏集团”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划过。眼神一点点锐利起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狠劲的笑容。

　　“楚晚，咱们……走着瞧。”

　　他按下通话键，“通知项目组核心成员，明天上午九点，第一会议室。另外，把瀚海资本近三年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投资案例，能查到的，都整理给我。”

　　第二天，卓望古带着一阵风冲进了连绍的办公室，将怀里一摞关于城东地块的资料放在了那张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

　　“城东那块地，”他语气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盯着办公桌后的连绍，“我们不能放。”

　　连绍正批阅文件的笔尖一顿，有些意外地抬眼。卓望古这副主动且强硬地插手具体项目的样子，实在少见。他放下钢笔，翻看着报告书，语气平静：“理由？”

　　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破了卓望古那鼓胀的气球。

　　理由？

　　对啊，理由是什么？难道他能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楚晚可能想要，因为楚晚看不起我，所以我要跟他抢，我要证明我不是废物？

　　这个真实的带着私人恩怨的念头，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根本不可能宣之于口。

　　那从公司利益角度呢？卓望古脑海迅速转动，试图找出足以说服连绍的硬核理由——战略布局？利润空间？风险规避？可内心深处一个冷静的声音在提醒他，这块地对目前的连氏而言，并非不可或缺，投入与产出需要更审慎的评估，他此刻的冲动，更多是源于私愤。

　　“我……”卓望古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像样的理由也没能憋出来。

　　最终，他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地，默默抱起那摞刚刚还被自己奉为“证据”的资料，一步一挪地蹭到旁边的沙发区，泄了气般重重瘫坐进去，把文件夹抱在怀里，缩进柔软的皮质沙发，感受整个人都烧的慌。

　　不仅是在楚晚那里受挫，现在连在自己兄弟面前，都显得如此……不成熟

　　“好烦”他低声嘟囔，声音闷闷的，“真是蠢死了。”

　　连绍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发缝里的样子，终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卓望古啊卓望古，”连绍摇着头，语气揶揄，“你在我这儿，还用得着摆出这副如临大敌、非得找出个冠冕堂皇理由的样子？”

　　卓望古闻言，从文件夹后微微抬起眼，眼神里带着茫然。

　　连绍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落在卓望古身上。“两年前，你跟着我来J市，说想学点东西，摆脱家里那点桎梏。那时候的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恰当的形容，“是个连项目报告书都看得头疼，开会只会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卓家小少爷。”

　　卓望古抿紧了唇。

　　“但现在，”连绍话锋一转，“你能独立带领团队，能敏锐地捕捉市场信息，能熬夜分析复杂的商业竞争格局。你的那份关于城东地块的初步分析报告，数据详实，切入点独特，甚至已经初步形成了你自己的思路。”

　　他看着卓望古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说道：“卓望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很多人，也包括两年前的你自己，预想的都要好得多。在我这里，你不需要用那些所谓的完美理由来证明自己行动的正当性。”

　　这一番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卓望古心上。他设想过连绍会质疑，会驳回，甚至可能会嘲笑他的异想天开，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直接而有力的肯定。

　　他愣在沙发上，抱着文件夹的手指不断收紧，胸腔里那股憋闷了好几天的郁气，仿佛被这几句话凿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涌了上来，冲得他鼻腔有些发酸，喉咙发紧。

　　他看着连绍，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连绍没有给他组织语言的时间，拿起内线电话，言简意赅地吩咐：“通知项目部，城东新商圈开发项目，正式立项。项目总负责人，卓望古。相关权限，全部对他开放。”

　　放下电话，他重新看向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的卓望古：“这个项目，从策划到执行，由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资源，直接打报告。我只有一个要求——”他顿了顿，“别让自己吃亏。”

　　卓望古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怀里的文件夹差点滑落。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