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接力 ...
-
国庆收假回来第二天，半期考试如约而至。
原本定在第一天，却因油印室机器损坏延后一天。
陈生昨天偷偷找谢闻意当了一节课同桌。
顺便听了几道数学题。
第二天下午的数学考试的“解”都写得比平时有信心。
虽然只起到一个气势上的作用。
题当然没多做出来几道，不过思路是要比之前清晰些。
高中时期找喜欢的人讲题这种事最暧昧，两个人可以靠得极近，将呼吸都缠在一起。
陈生明白这一点，于是打算每周末都要去找谢闻意写作业。
他不会的题多着呢。
考试一共持续两天，陈生揉揉困倦的眼睛走出考场，谢闻意已经在外面等了。
下午考完试不会直接放学，晚自习照常上。
年级老师都去整理试卷，高二的学生可以提前十分钟去吃饭，陈生带着谢闻意没往食堂走。
下了楼到操场么门口，谢闻意才问：“去哪？”
陈生远远看见已经在操场里面等着的尹建一行人。
操场此时还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陈生与谢闻意两人混进去也不突出。
陈生没回答谢闻意的问题，反问他：“想不想搓顿好的？”
谢闻意没听懂陈生的话，还是一路跟着。
到操场里面跟尹建他们会合，杨博文最先注意到后面的谢闻意，抬抬下巴算是打招呼：“谢哥也来？”
陈生把人拉到前面来：“一起呗，带坏好学生。”
伍云轩比个OK的收拾，小声打报告：“我们刚刚去看过了，主任今天去隔壁一中了，保安在前门，后门这边现在没人。”
陈生大步一迈：“那块走啊，天赐良机！”
七中的操场前面和学校后门连着，操场最里边有个文体中心，旁边有条小路，穿过去就是学校之前荒废的后门。
唯一的难度是需要翻个墙。
陈生几个是惯犯，踩着墙上凸出来的砖就翻过了。
谢闻意一个三好学生，陈生犯了愁。
“好像不该带你。”陈生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
“怎么了？”谢闻意问。
“一会儿要翻墙出去的，你会不会？”陈生顿了顿，咬牙道：“不会也没事，我一会儿给你托上去，喊尹建他们在那边接住你。”
谢闻意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看着清瘦。
“谁告诉你我不会的？”
陈生吃惊：“你还会这个？”
谢闻意无语：“我十二岁就会骑马了，翻墙算什么？”
小道不长，只是弯多，多拐几下就到了后门。
墙体是老墙，只有两米左右，很好翻。
尹建率先翻过去，接着就是杨博文、伍云轩。
陈生在墙头停留两秒，冲谢闻意露个张扬的笑才翻过去。
这是谢闻意第一次在上学期间私自逃离学校，说不激动就太装，只是面上不显。
谢闻意刚落地，陈生靠过来夸他：“身手这么好呀？”
“背着你还能再翻一次。”谢闻意说。
陈生撇嘴：“你翻墙这熟练程度，不是第一次逃学吧？”
谢闻意辟谣：“这就第一次。”
陈生：“那你第一次就是我的了。”
两人最后翻过来，说话时步子放慢，跟前面一伙人落下些距离。
尹建过来喊人走快点，刚走进就听见陈生说话。
“我去，你们在说什么？”
“说一会儿火锅点什么锅。”
陈生推一把尹建，赶上前面大部队。
七中后面是一条美食街，几人选了常吃的一家火锅，坐在店门口摆出来的桌子上。
服务员过来递菜单，陈生头一回抢着接过来。
杨博文调侃他：“以前不是我们点什么你吃什么吗？今天怎么要抢着来？”
陈生睨杨博文一眼：“你再嚼。”（注1）
杨博文胖乎乎的双手捂住小嘴。
陈生也没那么霸道，勾了个锅底就把菜单递给杨博文。
“点吧，我什么都吃。”陈生说。
杨博文拿起菜单看一眼，无语道：“我还以为你要点什么，结果就勾一个鸳鸯锅。”
“我们这里谁不吃辣？”尹建好奇。
伍云轩坐在尹建旁边，手肘靠他：“废话，肯定谢闻意啊。他第一次来，我们之前来陈生感冒都没吃过清汤。”
“好汉不提当年勇。”陈生说：“最近上火，吃点清淡的。”
菜单轮转一圈，交到谢闻意手上时菜已经点得差不多了，陈生凑过来，头挨着谢闻意的肩。
两个人手臂挨在一起，陈生从谢闻意手上拿过笔，又勾了个红糖糍粑：“这个好吃。”
谢闻意把菜单给服务员。
没一会儿锅上来了，一圈滚烫的红汤中间一个乳白色的小圈。
时候还早，街上人不多，店里除了他们只有零星几桌。
红糖糍粑跟菜一起上来，陈生夹起一块放到谢闻意面前的盘子里，自己又夹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几人都没先急着下菜，先把一盘红糖糍粑分了。
外脆里嫩的糍粑裹上红糖，直刺味蕾。
陈生自豪得跟这糍粑他做的似的：“怎么样？好吃吧？”
谢闻意点头，说：“好吃。”
吃完甜品，众人一人一双筷子开始涮牛肉。
陈生说吃清淡点，还真在清锅里面涮。
谢闻意平时就不爱说话，吃饭时更甚。
尹建那边热火朝天聊天说地，陈生和谢闻意之间只有陈生一会儿问：“这个好不好吃？”一会儿问：“那个好不好吃？”
谢闻意吃什么也都回好吃。
陈生有心使坏，给谢闻意夹了一筷子刚烫好的折耳根。
“快试试这个好不好吃。”
谢闻意看一眼陈生一脸的期待，在这样的目光下吃进了他这一生第一口折耳根。
谢闻意抽纸的速度极快，捂住嘴把舌头都要捋下来。
“怎么了这是？”伍云轩以为菜不干净，贴心给谢闻意倒杯温水漱口。
桌上的人都注意到谢闻意的状态，投来关切的目光。
陈生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靠在谢闻意肩上笑。
罪魁祸首看起来毫无悔改之心，只有对自己杰作的满意。
谢闻意眉头拧在一起，猛灌一杯水漱口。
陈生笑够了，解释到：“请你谢哥吃了点特产。”
尹建最先反应过来，指着陈生骂道：“你小子尽折磨人！”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再翻墙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自习预备铃。
谢闻意嘴里还残留折耳根的味道，直冲大脑。
陈生双手背在身后，与谢闻意并肩行走，一只脚曲起来踢了踢谢闻意：“还难受？”
谢闻意第一次不理睬陈生。
“谢哥？”
“意意？”
“谢同学？”
“……”
陈生把能想到的称呼喊了个遍，谢闻意说什么也不理他。憋得没办法，陈生灵机一动，喊：“哥哥。”
“你理理我嘛。”
谢闻意身形僵硬地转头，薄唇微抿，皱眉看着陈生。
陈生没察觉谢闻意复杂的眼神，见人终于理他，肩膀靠过去挨着谢闻意，仰头对上视线，不讲理道：“我错了嘛，你不理我，你也有错的，我刚刚给你道歉了，你也应该给我道一个。”
谢闻意停住脚步，盯住陈生半晌，狠狠揉一把面前这顶毛茸茸的头。
转身离开。
陈生捋一把自己的小卷毛，疑惑地看着谢闻意的背影，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班上，正好碰上钟志明上楼上晚自习。
看见他们几个，招手喊了陈生。
“干啥？”陈生走到钟志明跟前问。
钟志明翻找自己手上的书，从里页扯出一张表给陈生：“运动会的报名表，今天刚发下来，你一会儿让他们填了就拿来交给我。”
陈生赖皮不想接，回头想喊尹建过来拿，钟志明强制拍到他胸口，说：“就你来负责。”
“我又不是体育委员。”陈生嘟囔着接过报名表。
钟志明不吃他这一套：“你现在是了，快去吧。”
陈生：“……那尹建怎么办？”
钟志明：“等你把表交过来这个位置再自动回到尹建身上。”
陈生重重“哦”一声，回班了。
晚自习是英语，姜婷的习惯就是第一节讲课，剩下两节自习。
陈生磨磨蹭蹭挪到座位，先给自己报了个男子一千和4X100接力。
他们班男生加起来就九个人，运动会每年这么多项目，要凑齐人，平均每个男的就要报两个项目，他先给自己报两个轻松的再说。
要是有那种实在上不了的情况他再补。
反正还有尹建在，这个运动细胞好，能跑能跳的。
李芷怡当然看见陈生手里的表，她戳戳陈生，拿走他压住的表。
抬手给自己勾了一个女子八百，在便签上写：我已经报过一个了，不准再给我报其他的。
陈生写上“OK”给她回过去。
一下课，陈生敲敲桌子站起来：“运动会报名，我这里登记。”
桌前瞬间围上一群人。
尹建挤到前面，一颗头杵在陈生桌上，整个人蹲在陈生桌前。
陈生忙着听其他人报什么项目，对这颗黑蛋没理没顾。
女生这边报得差不多了，人稍微散去一些，尹建伸手把报名表转个头对着自己，顺手拿一支陈生笔袋里的笔给自己勾项目。
陈生单手撑头，另只手在男子接力赛和跳高上点了点，示意尹建报这几个。
尹建随陈生的愿报完，又多给自己报了个长跑。
陈生满意点点头，让其他人继续报，争取今晚报完。
二班除了学习，在任何事上的积极性都很强，这也是他们班每次平均分都超不过隔壁一班的原因。
运动会的项目表一个课间就报完，班长已经在和文娱委员商量开幕式的表演。
陈生收好表，打算等一会儿下课交过去。
姜婷坐在讲台上忙自己的教案，班上都在写今天的作业。
陈生跟地理题大眼瞪小眼，憋半天写出个：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不敢写太少，怕明天钟志明检查作业的时候锤他，又咬牙补上几条。
九点半放学时陈生作业刚好写完，回去就不用再去书桌前头坐着，心情大好起来。
谢闻意在楼下等陈生，陈生哼着歌就来了。
“这么高兴？”谢闻意问。
“作业写完了。”陈生笑着答。
“今天没数学作业吗？”谢闻意意外道。
“说什么呢你！”陈生撇嘴，“我第一节课就悄悄把数学作业写完了！”
谢闻意笑他：“你们今天不是英语晚自习吗？”
陈生一时语塞，生气转头不看谢闻意。
两人今天早上因为陈生不想骑车，所以只有谢闻意的一辆车。
谢闻意推出自行车，看看陈生，又看看车。
陈生看看车，又看看谢闻意。
一转身反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谢闻意：“……？”
陈生：“走啊，回不回家了？”
车夫谢闻意任劳任怨上路。
陈生背抵上谢闻意的背，路上许多人，却可以清楚听见心跳声。
陈生开口问道：“你们班运动会报名了吗？”
谢闻意点完头想起陈生看不见，又说道：“报了。”
陈生弓着背有点累，干脆仰头靠在谢闻意背上，问：“你报什么了？”
“4X100接力。”谢闻意说。
“欸！好巧！”陈生头抵住谢闻意的背往后仰：“我也报了这个，我们万一在同一棒还可以一起跑，当然我要跑在你前面。”
谢闻意回头飞快瞥他一眼，一只手伸到后面拍了下陈生的脑袋：“坐好，别乱动。”
陈生听话坐好，嘴里没停：“你还报了什么？我还报了男子一千。”
谢闻意回想起今晚班上报名的时候徐子平负责报表，愣是给他报了个接力，说要有集体参与感。
“没了。”谢闻意说：“班上男生多，项目都不够。”
陈生没遗憾，说：“那你可以来给我送水，让我也有点被人崇拜的感觉。”
“你们班没人给你送？”谢闻意说。
陈生在班上虽然人缘好，但确实没人给他送过水，不知道内情都以为他跟李芷怡肯定是一对，李芷怡又是唯一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人。
谁给他送？可怜他风华正茂水都没被人送过。
陈生又在车后座扭起来，强硬道：“我不管你就是要来给我送！”
谢闻意车头掌得稳稳得，拿陈生很无奈：“再蛄蛹不给你送了！”
陈生一下子就冷静下来，语气绵绵的：“你最好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接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