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只想和森首领贴贴》南瓜馅月饼

24、卧底二四天

　　其他人可能摸不透他的脾气，但是和他朝夕相伴十年的我又怎么会看不出，在那双冰冷眼眸下隐藏的狂风骤雨。

　　是的，他生气了。
　　并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气什么呢？气我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当初安吾的卧底身份被发现时，也差点让森先生下了追杀令。如果不是想要利用安吾和异能特务课合作的话，安吾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到组织都是一个疑问。

　　而现在比起安吾，在首领办公室工作的我能获取到的机密信息更会是只多不少。再加上我刚刚用风间狩的身份重游港口黑手党，还和芥川产生了冲突。在这个关头被拆穿了间谍身份，怎么看怎么感觉十分微妙，很难不会让人怀疑我对港口黑手党有什么图谋。

　　连不甚聪明的芥川都这样认为，更何况森先生呢？

　　应该会吧。
　　毕竟他向来多疑。

　　“狩君，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森先生依旧半蹲在我身前，浓郁如紫罗兰的眼睛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无力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能说什么呢？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港口黑手党的事？还是求他饶过我？但我确实应该感谢他，感谢他给了我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感谢他没有直接给我宣判死刑。

　　“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我摇头道，“我确实是异能特务课派来接替安吾的卧底，青川正平就是我的假身份。我的任务是，监视港口黑手党的一切可疑动向。”

　　“真的吗？”他问道。

　　得到我的点头之后，他就没再说话了。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把我的头发捻得沙沙响，似是沉思。

　　“森先生，我的任务失败了，你把我送回去吧。”我顿了顿又道，“或者，如果你担心我泄露港口黑手党信息的话，按照对待间谍的手段处理我也行，我不会反抗的。”

　　我实在是懒得想之后的事情了。

　　不断地切换身份，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身份暴露，不停地为自己露出的破绽找补，实在是太累了。芥川揭穿这荒诞的一切之后，我反倒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哪怕是要承受森先生的怒意。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刑的降临。

　　……

　　然而半晌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疑惑地睁眼，即撞上了森先生钳住我下巴的玩味眼神。他迫使我看向他，轻哼了一声：“狩君没有话要说的话，就该轮到我了。”

　　我一愣：“好，你问，我尽量回答。只是有些涉及组织机密的事，我没有办法回答。”

　　他怔愣了一下，继而哼笑出声，像是被我的回答无语到了：“我是那种会用刑罚逼迫你说出组织秘密的人吗？”

　　我想了想：“是吧。”

　　森先生脸上的笑容微僵，他提问语调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只有一个问题——狩君。是异能特务科教你的，在间谍身份暴露的时候，要用自残的方式获取我的心软吗？”

　　我：“……什么？”

　　很突然。在我已经做好准备如何应对他对立原道造的猜测和盘查时，他居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不是和组织相关，也不是和卧底相关，而是和我相关。又或者说，和我与他相关。

　　我决定装傻下去。他果然看出了我的心机，从挑衅芥川开始，只是为了搏一个他会心疼我的可能性，从而让他忽略我是个间谍的事情。可是，他这个问题……

　　我压下了胸腔中那颗猛然狂跳的心脏，一并压下了因为那个不确定的念头而像野草般疯长的狂喜，故作淡定：“森先生只有这一个问题要问吗？”

　　他点头：“嗯，只有这一个。”

　　我生出些许勇气了，忽略掉他的生气，带着些许期待问道：“那森先生会心软吗？”

　　他并不答。

　　我不依不饶：“会吗？”
　　他终于叹了口气：“狩君，我很生气。”

　　我瞬间感觉伤口也不疼了，也不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头晕了。我猛地坐了起来，差点撞上森先生的额头，在他蹲立不稳的时候及时拉住了他，并且快乐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身上的血污毫不客气地蹭到了他的身上。

　　“你不介意我的间谍身份吗，森先生？”我问道，“你不担心我会向异能特务科泄露组织机密吗？你不在意我欺骗你吗？”

　　“我不相信你对港口黑手党没有任何感情。”他拍着我的后背，“所以你不会做出对它不好、足以让它倾覆的事情。”

　　我纠正他：“不，因为我爱你。”
　　他笑了：“对，因为你爱我。”

　　“再者——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语气中带着洞察之后的自信，“异能特务科不会放任港口黑手党肆意壮大的，但是同样，它也不会轻易对港口黑手党出手。它不会破坏掉横滨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平衡和安定，所以比起别人，我宁可是你。”

　　他说得理所当然。

　　像是狐狸一般狡猾，又像是蛇，龟息着在暗处窥伺。看似一无所知，实则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森先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我依旧为他的聪明感到震撼。

　　可是等等，这也就是说——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之前只想着如何垂死挣扎，现在回想起刚刚所有的事情，起哦才发现了一个被我忽略的事情——森先生从进入刑讯室开始，就没有显露出一点对于我是间谍的震惊与自己被背叛的惊怒。

　　从他进入刑讯室开始，生气只是因为我故意激怒芥川自残。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从一早就知道，青川正平就是风间狩。而他让青川正平去首领办公室工作，在青川正平告诉他恋人需要礼物之后送给我的戒指，以及醉酒之后对青川正平表现出的下意识亲近，或许并不是因为他想出轨青川正平，而是因为……

　　他本来就知道。
　　那是我，风间狩。

　　我瞬间感觉到了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无限接近于真相的猜测意味着，在我卧底的这段时间内，他一边欣赏着我填补破绽的手忙脚乱，一边又故意逗弄我，让我误以为他变心。脑中迅速闪回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觉到有些窒息。

　　“……什么时候？”我问。
　　“什么？”森先生疑惑。

　　“我说，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虽然知道森先生足够聪明，被发现也是正常，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挫败，“我暴露得很明显吗？”

　　“很多下意识的习惯性，是无法改变的。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说得委婉且模棱两可，甚至还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狩君，你已经做得很努力了。”

　　“比如？”我不甘心地追问。
　　“不知道。”他摇摇头，表情神秘。

　　不过我也并没有纠结太久，在森先生面前，我总是不能很好地隐藏自己。我不把它归结为我的隐藏技巧烂，这只能说明森先生足够了解我。种田长官让我卧底到港口黑手党，本身就要承担我身份暴露的后果。

　　“好吧。我们不说这些，说回到现实。芥川现在还在外面等着，面对身为间谍的我，森先生你又要如何做？”

　　我盯着森先生，目光追随着他的眼神，尝试从那里面读出一点答案。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没有说出我想要的答案，却将话题转向了我意想不到的一个人身上：“间贯一，狩君还记得他吗？”

　　“有……为什么提到间先生？”我不明所以。

　　“在你跟着他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我就和他约定过，让你换一种方式回来。”森先生徐徐道来，“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不可否认，对于你，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前辈。”

　　森先生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你卧底到港口黑手党，他在其中也运作了不少。”

　　我沉默了：“森先生的意思是？”

　　他问道：“还记得你陪我去见种田长官的那次吗？”

　　我恍然大悟了：“——是那次的方糖！因为我太熟悉你的口味了，所以暴露了身份。所以森先生从那个时候就知道青川正平的真实身份了。”

　　他摇头：“并非，那次只是有所怀疑。”

　　“那为什么？”

　　“我那个时候确实知道了你卧底在港口黑手党。”面对我的疑惑他又补充道，“是种田长官亲自说的。所以也就是那次，我向种田长官要了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我直觉森先生接下来说的话将会是一次暴击，我刻意放缓了呼吸，却抑制不住擂鼓般的心跳。

　　“一个给你离开异能特务科，重新拥有选择阵营亦或是自由的权利的承诺。”他缓缓道来，“如果风间狩的卧底任务失败了，他可以选择回归异能特务科，也可以选择从此在异能特务科销毁身份信息，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在横滨。”

　　没等他把和种田长官谈成的承诺条件都讲完，我冲上去吻住了他的唇。啃咬，磨捻，在唾液交换了一轮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代价是什么？森先生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他拍拍我的背：“不重要。对比起过去八年狩君为港口黑手党付出的，那都不算什么。”

　　轻飘飘的话，似是不在意。
　　可只有我知道，这大概是他为我做出的最大付出了。

　　我抱着他，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半晌过后，终于吐出了一直盘旋在舌尖的问题：“森先生，你会害怕吗？哪怕我是卧底，森先生不怕我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吗？”

　　他只是说道：“可是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总要有一个对象，是值得毫无保留去交付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