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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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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派蓬莱倒也不至于日日去那儿通勤。
难得有了回刀宗洽谈的时机，洛风迅速驾到，快步迈着踱进熟悉的办公室，一副凯旋模样带进满室春风——练红洗惯例地在工位前忙成残影，洛风登时老实，不敢打扰对方，只得绕路悄悄潜去对角，拍了拍浪三归的肩膀。
“你回来了？”浪三归登时咧个笑，“在蓬莱那儿顺利吗？”
“还行。”洛风道，“你们呢？这几天师父心情还好吗？”
“别提他了，前几天突然又脑抽宣布线上办公，说是要出去一段日子。”浪三归呵呵，“前辈这一段日子的定义啊跟我们不一样，他每次这么一说，都要失踪个把月，到头来文件没人亲自签，又得奉天承个运，用他的印章去造假。”
“出去不好吗？”隔壁工位的莫铭恰好归来，轻松抖落屋外一身雪，“终于不用围着前辈打转，我现在也是带薪休假上了。”
“给你美得。”浪三归嘁得很苦大仇深，转瞬又眉头紧皱，是一副担忧模样，“你说前辈前几天都跑我家发酒疯了，真的没事吗？”
他嘶一声：“总不能又是归隐山林，要去疗头上那伤了。”
“疗伤？”洛风疑惑，“师父养个伤，还要躲着我们？”
“天晓得。”浪三归道，“反正他前两年的时候就这样，不知道哪天抽什么风了，在家里狂砸东西。第二天说手受伤了，居家办公了大半年才肯回公司。”
前两年？洛风挑眉，前两年不就是师父最后一次回家过年的时候吗？
“哎。”浪三归转向莫铭，“你那时候不是被他喊去送急救包了吗？到底什么情况？”
“问我？”莫铭一时失语，回忆一番，艰难开口，“……满屋子酒味，我以为他喝大了，一看只是在砸拉菲泄愤。”
浪三归挑眉：“……”
洛风难以置信：“……砸什么？”
“拉菲啊。地毯和沙发上全是红酒，全部喜提辞旧迎新。”莫铭道，“其实这个还好，前辈最头疼的是满衣柜的高定名牌也泡了酒。他说他手滑了，不小心飞出去瓶漏网之鱼，不仅剌了手，还袭击了一柜子普拉达。”
浪三归苦笑：“……”
洛风扶额无语：“……他受什么刺激了？”
练红洗的鞋跟动静总是明显：“谁知道。”
突然加入话题的人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前者面色淡静，在浪三归桌面上扫视一阵，眼疾手快夺走自打印机里头新鲜出炉的报单。
“但前辈从那之后，穿衣服的风格就一去不复返了。”检查报单的中途还不忘吐槽一嘴，“他说穿着挺舒服——他是舒服了，我的眼睛可不舒服。”
浪三归小声叭叭：“能让她都觉得丑的穿搭，可见其威力。”
练红洗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拿着报单返回工位。
“不说这个了。”浪三归揉着额头讪笑，“你在蓬莱具体如何？”
“……唉！”洛风扼腕，“真是世道险恶！”
是要聊八卦的态势，于是莫铭也凑过来：“怎么了？”
“方老总那个传闻居然不是空穴来风。”洛风道，“他真的会泡下属，逮一个漂亮的就会打量，可怕得很。”
“人到高层难免如此。”莫铭叹气，“钱权到手，性反而是最不缺的资源。”
“前辈就不这样。”浪三归道。
“对。”洛风也道，“师叔也不这样。”
莫铭眨眼：“师叔是谁？”
“咱们老板的前任。”浪三归面不改色，“那天在我家喝醉了，前辈对着洛风的手机给他喊我爱你来着。”
“太感谢你了，还拉他一起喝酒。”洛风无奈，“现在师父已经不接我电话了，估计也觉得那事丢脸。”
“只有这事丢脸吗？”莫铭道，“我突然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要用红酒泡房子了。”
洛风挑眉，腹诽的话正要出口，却听一声千回百转的大师兄又冒泡。他汗颜，一看来电，果然又是李忘生。
“……你快把铃声换掉吧。”浪三归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我现在听到这个就想到前辈哼唧我爱你的样子，太吓人了。”
——
李忘生那头听上去有些嘈杂，风声不断喧闹不止，洛风听着，总觉得情态比起他去送文件的那回，有些微妙地反了转：“……师叔，您在外面吗？”
“没，在阳台。”李忘生清清嗓子，“客厅不方便，我想问你些事情。”
洛风正襟危坐：“您说。”
“前几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李忘生道，“当时在你身边的，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人？”
洛风两眼一亮，迅速承认：“是啊！”
他难掩惊喜的笑意：“您认出他是谁了吗？”
“……没。”李忘生的声音飘忽不定，洛风眼底的光迅速熄了，却在听到下一句时又重燃星星火，“但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洛风期待地听着下文，怎料对方道：“风儿，就当听师叔一次话，你以后别和他联络了，好吗？”
“……为什么啊？”洛风失望道，“您……您就那么讨厌他吗？”
“是的。”李忘生道，“我不觉得他是个良配。”
“您果然还是对他有意见。”洛风叹了口气。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烦闷地抚了抚额头，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愿意释怀以前的事呢？
“对。”李忘生的语气严肃又认真，“所以你一直都瞒着我，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告诉我的后果会是什么。”
真矛盾。
洛风望着天花板，对于李忘生此言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或许是合理的，毕竟对方当年回来的架势如此，摆明了就是不愿意见，甚至是反感见自个儿，但凡是个自尊强点的人，面对如此冷待都不会愿意再和他来往。
可他总觉得，李忘生不该是这样的人，他对谢云流应该还是能够宽容相待的——只是耳边的声音听上去太动真格，像是也要效仿谢云流去搞个圈地运动，要把他的归属好好定下来。
“……我知道了。”他还是服了硬，毕竟发话的人是李忘生，对方严肃起来的模样比起谢云流是另一种风味的恐怖，他暂时不敢违抗，“可师叔，事情都发生那么久了，您总得去学着接受一下，总不能真的不和他见面，也不往来。”
“……好。”出乎他的意料，“这件事，哪天你找个日子，把他约出来和我谈谈吧。”
“师叔，您别总是用他来称呼呀。”洛风咬住他短暂的松口，又逮着细微的希望去蹬鼻子上脸，“为什么要那么生分呢？我们能不能喊他——”
“Xaver先生，行了吗？”李忘生打断他，听着语气，竟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和发怒沾上了关系。
洛风被他吓了一大跳：“行……行的。”
“所以您确实……”他汗颜，“确实知道他是谁了啊。”
李忘生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听上去更崩溃：“居然真的是他……”
洛风尴尬笑笑：“是啊……您说这人与人之间，发生的事怎么总是那么巧合呢？”
“……”李忘生的声音又飘忽起来，“少跟他来往吧。”
“好。”洛风硬着头皮道，“其实他最近刚好闹失踪呢，也确实来往不了。”
“失踪？他去哪儿了？”李忘生顿了一会儿，“……他不要你了？”
“那绝对不会！”洛风心一惊，艰难找着补，“只是……嗯……”
他讪笑：“就是……暂时联系不上了？”
李忘生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洛风以为他已然挂断，他才吭声：“你别难过。”
“我还好啊。”洛风道，“感觉遇到这种事，师叔应该会更难过一点吧？”
“我是为你难过。”李忘生叹气，“风儿，真的别为他难过，好吗？”
“干什么呀师叔。”洛风无奈，“他这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我知道，你也知道。”
“……”李忘生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事情也跟你传达到了，我先挂了。”他道，“自己的感受为上，知道吗？”
洛风忙不迭应声，静等着对方挂电后的忙音，等来的却是一阵菜下油锅的动静，太罕见，不该是从李忘生那儿会听到的声音，让他敏锐察觉不对：“……师叔？”
李忘生有些诧异：“怎么了？”
洛风问：“你在做饭吗？”
“哦……没有。”他的语气再一次飘忽起来，“有人在做饭。声音那么大吗？厨房跟阳台的隔音有点差，我应该关上窗了……”
洛风发现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更觉得不对劲：“……谁来您家里了啊？”
“同事，一个同事。”李忘生默了默，“老同事。”
“师叔，我虽然是离职了，但是老同事的名字我都记得。”洛风无奈地笑，“是谁的名号那么隐秘，还要您瞒着呀？”
他等着李忘生一道笑，而后平静地告诉他是哪位仙人前来做客，可对方沉默许久，最后冒出来的，是一声干巴又无力的呃。
他听着李忘生的声音尴尬又踌躇，心底浮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师叔，您总不会是又去相亲了吧？”
他不抱期望的一句玩笑，却叫李忘生像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迅速便应答：“对。”
“只是回来吃顿饭，没什么的。我家有个客人，这不是很少见的事，你看像祁师弟，于师妹，语元，他们都来过。”李忘生道。
“……可是您从来没把相亲对象带回家里过啊。”洛风面色凝重，“这次是认真了吗？”
“其实也不是相亲对象，我刚刚乱说呢。”李忘生笑得慌乱，“唉，这个不好说。再说吧，好吗？你别把这事当真，就是个普通朋友，过段日子我就把他介绍给你。”
洛风皱起眉：“……”
又是同事又是相亲对象又是朋友，关系一变变个仨，真是百变大咖。
他还想再置喙追问几句，却听李忘生抱歉笑笑：“风儿，现在不方便，我先挂了。”
忙音迅速来，挂断前一秒，还隐约能听见李忘生捂紧手机的交谈声，洛风僵着脸，面一转，看着浪三归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表情，难以置信道：“……他把相亲对象带回来了。”
浪三归幸灾乐祸：“完咯。”
莫铭叹气，是真的在为红酒惋惜：“你说前辈要是知道这事，这回还得砸几瓶拉菲？”
练红洗又来了：“砸呗。”
她呵呵：“能把现在的衣服全泼一顿，也是好事一桩。”
洛风抱着手机，无视了如此地狱发言，心里只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