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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同生共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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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被“摄魂”的人是中了白澒之毒后,城里的大夫果然能够对症下药。经过调理,那些中毒者的情况总算有所好转。
捕头霍兴代表官府送来了五十两谢礼。
失去玄铁剑的褚远画去刀剑铺新挑了一柄剑,名为长虹。虽不及原来的趁手,却也足够锋利。
而快意坊的荀万行,也彻底失去了踪迹。没人再在庐江见过他。
景璇很是高兴,不仅免了褚、凌二人在客栈的全部花销,还办了酬宾活动,准备了一天的免费宴席。来吃席的都是些讨生活的平民,还有不少江湖浪客。
凌泉在客堂瞧见了不少忠义帮的帮众,不由回想起在梧城的那段日子。恍惚间,他还看到了外边街上走过几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九黎门人。
……不对,好像不是幻觉。看清领头人的脸后,凌泉确认那几个路过的都是切实存在的大活人。
“马季青?难得在庐江见到九黎门的人啊。”
这话引起了褚远画的注意,他也随着凌泉将视线投到街上。
景璇赶忙从柜台后走出来,“可是巧了,罗先生的尸首还在义庄停着呢,正好委托他们带去江都。”说着,便出门去追马季青等人。
再回来时,她身后多了马季青一行四人。
凌泉高兴地招呼道:“小马,这边!”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马季青先是一惊,瞧见凌泉和褚远画的正脸后,又是一喜。
待景璇替他们安排好座位后,他与同行三人知会一声,便在凌泉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凌少侠,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马季青乐呵地抱拳道,“褚少侠
经他这么一说,凌泉才想起来自己在梧城人眼里大有可能是畏罪潜逃的犯人。虽然马季青面上看不出什么排斥,可谁知道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没事呀。”凌泉笑笑。
“没事就好,你和方兄弟也是倒霉,正巧撞上那魔头……”马季青十分自然地取出一只杯子,倒上茶后一饮而尽,“这一个月我们都忙着重建工作,刚忙完就要出来赶尸,人手实在不够,不然高低得亲自登门致谢。要不是你们,九黎门怕是要在错误的统领下一错再错……话又说回来,方兄弟怎么样?”
“他……?”凌泉头一次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烫嘴,“已经没了啊。”
说着,他将脑袋转向褚远画,一顿挤眉弄眼,不是说发现方自乐的时候对方已经咽气了吗,怎么九黎门的人不知道?
褚远画也是才想起来,没把凌泉消失后梧城的具体情况告知前者。
原来他们派完药后,见凌泉和方自乐久久未归,这才找了过去,去的只有孤鸿山庄的人。虽然不少人都怀疑凌泉与七人的死有关,但他毕竟是和孤鸿山庄一起来的,为了自家山庄不被牵扯,他们听从了褚远诗的建议,对外宣称凌泉和方自乐都受了重伤,便回了雁城。
对凌泉的怀疑只存在于山庄內部。虽然凌泉切实给了两座城不少帮助,但方自乐的死还是让大部分人即将软化的态度又固化了。和方自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令他们无法理性思考。
再加上褚立人当武林盟主的这三年,时常有人来捣乱,意图破坏孤鸿山庄的名声。导致以吕进为首的一根筋们变得疑神疑鬼,所有接近山庄的人在他们看来都是不怀好意。现在又死了人,他们更听不进别人说话了。褚远画虽然心疼凌泉,但听妹妹说了缘由后,也不再与他们争执,只想快些找到真相为凌泉证明。
这些话他现在没办法告诉凌泉,不过以后者的聪明才智,很快就猜出了大概。
只见凌泉眼里的疑惑消失了,又变得清明起来。
另一边马季青默默瞪着桌上的红烧鱼不说话,看上去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在知道方自乐死了之后他就错开眼不去看对面二人,正巧错过了他们的眼神交锋。
凌泉心情不错,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箸塞给马季青,“别光看着呀,想吃就吃嘛。小洛,这边再加一碗米饭。”
“好嘞!”
本想找个借口回到同伴身边的马季青:“……谢谢。”
凌泉无意多折磨他,等洛寒把白米饭端上来,就切入正题:“你们是赶尸路过庐江,还是恰好有尸体送到这啊?”
见刚才那茬揭过了,马季青也自在不少。和堂溪春不同,他平日里性子宽厚温和,喜欢交友闲聊。现在梧城的危机已经结束,他也卸下了初见时的苦大仇深。
在他心里,眼前的两人帮过梧城,就是他的半个朋友了。既然有缘重逢,自然要好好结交一番。
所以凌泉简单一个问题,便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本来是路过,不过在同安到庐江的路上,我们赶的尸领我们去树丛里找到了一具女尸,就顺道给带了过来。送到义庄才知道,她好像在庐江闹出了什么大动静才畏罪潜逃的。据说庐江官府怎么搜都不搜到,谁能想到她自个儿死半路上了,尸体还挺蹊跷,很难说不是报应。”
凌泉和褚远画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马季青口中的女尸是谁。
——银珠。
开始聊尸体有关的话题后,马季青整个人都放松了,主动夹了几块鱼肉到嘴里,又道:“看你们的表情好像知道她是谁,这人到底干了什么能让这里的百姓如此痛恨?”
“嗐,这就说来话长咯。”
洛寒在其他桌上完菜后,又非常有眼力见地给他们送上一壶琼华露。据说此酒是用山泉水酿造的,并不辛辣,酒体清澈透明,香气清雅,滋味甘甜。
几杯酒的功夫,凌泉就把“影神图摄魂”一事讲明白了。
马季青和二人也熟络不少,叹道:“竟有此等离谱事。果然武林大会越近,幺蛾子就越多。梧城才消停了,庐江又起祸端,也不知道接下来哪里会遭殃。”
他正聊到兴头上,加上喝了点酒,话没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冷静下来一想,这不是咒别人吗?马季青赶忙“呸”了两声,“不过庐江的罪魁祸首好歹是都死了,接下来把黑袍人揪出来就好了。”
凌泉看着他,眼里充满探究:“说起来……你们九黎门的新掌门选出来没有?”
“咳、咳咳……”马季青正往嘴里灌酒,被冷不丁这么一问,猝不及防呛到了,他往同伴那桌看了看,确认另外三人都专注吃饭,又四下张望一番,最后悄声道:“除了大师兄和他的拥趸,我们都支持堂溪师弟当掌门。”
接着他又找补道:“不过他也是担心堂溪师弟刚刚痊愈的身体无法过于操劳。现在选掌门一事就暂时搁置了。”
实际上,在座三人心里都清楚,张寻文哪里是关心堂溪春啊,分明是自己想捡漏个掌门当当。可惜除了堂溪春外,呼声最大就是马季青,怎么也落不到助纣为虐的张寻文手里。
马季青既不想要掌门的位子,也看不上张寻文的为人,但在外人面前又不得不给名义上的大师兄一个面子。
而褚、凌二人也知道,别人门派内部的事,他们最好别瞎掺和。
这个话头就撂下了,凌泉又起了一个新的:“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回梧城,恰好途经江都,顺道把那位罗先生的尸身给他父母带回去。”马季青回道,这是他们方才和景璇说好的。
本来就顺路,他们和景璇又有些交情,一开始就不准备收钱。在景璇的热情劝说下,才同意过来歇一晚,权当谢礼。
“要不带上我们一块儿呗?”凌泉突然道。
“好啊!”马季青一口答应,“你们怎么说也是梧城的英雄,是该回去看看!”
褚远画则略带担忧地看着凌泉,后者摆摆手:“我们不是去梧城,而是要去郁林。”
“郁林?”马季青不解地挠了挠头,“现下已经七月底了,武林大会就在扬州的临安召开,这你们是知道的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问:“那你们大老远跑去郁林做什么?那可比梧城远多了。”
褚远画道:“今年三月我委托忘锋庐替我锻一柄新剑,预计于九月完成。提前去也无妨。”
“原来如此。”马季青了然,“武林大会嘛,是该安排个新武器。你们马儿的脚程快些的话,半个月也来得及赶到临安。”
至此,一顿饭将将结束。
九黎门四人去二楼厢房歇息了,褚、凌二人则动身前往义庄。
银珠和冷玠的尸体摆在相邻的两口木棺中。义庄的人都认识凌、褚二人,十分感激他们帮忙识破真凶,故而见他们来看尸体也没拦着。
二人绕着银珠的棺材走了一圈,检查一遍尸身后,确认银珠身上有多处骨折和挫伤,却无淤青,伤口也没有大量出血……
凌泉推断这些伤是银珠从马上摔下来导致的。奇怪的是,她是死后才从马上摔落的,所以身上才没有形成淤青。可她身上再没有其他伤口了。
难怪席间马季青说尸体有蹊跷。
凌泉又把两具尸体细细检查了一遍,对褚远画道:“他们是同一时间死亡的。我想是同生共死蛊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