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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极光的特训安排在隋添和蒲跃东的模拟考之后。只去一周,回北京他们就要面临文化联考的冲刺阶段。
体考的文化课相对简单,隋添打算放弃国家队的时候目标定的是西边的211,各项成绩都不错,所以他很平静。
只有蒲跃东在微信里假哭,“怎么办?我英语考20分都是祖坟冒青烟。”
他们的教练双选在离开北京之前都已经定好。
隋添没一点犹豫地奔着简飏去了,蒲跃东的教练则是知名的竞速类带教关润钦。
因为长得像郭德纲,崇礼的学员都喜欢喊他纲子老师。
虽然关润钦长得像喜剧人,但对学员从不手软,严格脾气还大。蒲跃东室内训练被他说蔫了好几回,偏偏纲子还要两手抓,对他的文化课也很上心。
他看着蒲跃东惨不忍睹的英语成绩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旗门杀手:羡慕你呀,简哥就不会骂人,呜呜呜。
再添一碗:多背背单词就好了,回头我把笔记给你。
旗门杀手:我是笨蛋,我不行,单词我就认识downhill,呜呜呜。
再添一碗:你不背怎么知道不行?哪有笨蛋英语考数学零头的?偷懒别说纲子老师,简哥也得骂人。
旗门杀手:收声!不许再提伤心事,这次简哥是不是要带小秋哥过来?
隋添在大巴上和蒲跃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他们不同项目分了三辆车一起去极光训练场,简飏早上打了电话说他不跟车,到时候直接在酒店见一面,隋添同意了。
他和蒲跃东最近都很焦虑。蒲跃东是因为联考,他因为即将到来的蒙德朗杯。
蒲跃东属于全能竞速类选手,高山滑雪的几大项都有涉及,到北京才决定主练滑降。滑降和他的U池一样在东亚都属于冷门,去奥地利和那些从小就训练的北欧选手较量赢面不大。
简飏告诉他自己16岁爆冷夺银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是心态的转变。有时候越高难度的动作越容易出现失误,不如让自己炉火纯青的动作拿满技术分,同时滑出让评委眼前一亮的风格。
隋添认同这个观点,同时他又担心其他选手的跳跃比自己更熟练。
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极光的训练,心不在焉地到了目的地。
当他在酒店看见商时序和春风得意的简飏时,恍然大悟他师父的离婚危机算是过去了。
“简哥,小秋哥!”隋添晃了晃手,然后他跑过去,雪包上的冰墩墩也跟着跑起来。
商时序和他几个月没见,看见隋添也很惊喜。他们毕竟是老乡,总归亲切。
简飏这次学聪明了,再带他来崇礼之前先询问了他的意见。表示这回只是想带他看看自己成长的地方,去雪场也可以和蒲跃东隋添玩,没外人。
商时序对照片里的万龙富龙很感兴趣。虽然四月底就已经停运,他还是想去看看。
简飏要陪同隋添训练,正好极光室内训练场有给游客的赛道,他让商时序带上那只DYNASTER,正好可以试试新雪板。
商时序同意了。
他的年假剩的不多,结束后还要飞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滑雪本来就是他放松的方式,体验一下崇礼的专业场地也挺新鲜。
“收拾收拾,晚上别熬夜,明早八点集合。”简飏看着在眼前站定的人,叮嘱了一句。
他本来想着晚上喊隋添蒲跃东一起吃个饭。结果商时序跟他说北京来训练的小运动员第一晚有集体聚餐,是队员间培养感情的重要活动,让隋添和蒲跃东单独出来开小灶不太好。
尤其是简飏知名度摆在那里,这次双选的学员又只有隋添一个,再搞特殊怕别人心里有想法。
简飏从来都是想什么干什么,听完商时序的分析才惊觉原来自己这么不靠谱。
隋添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聚餐在酒店六楼宴会厅,他放了行李马上就得过去。
“欸。”他应了一句,接着看向商时序,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
在商时序开口问他怎么了之前,他先憋出一句,“小秋哥,别生师父的气了。”
冰墩墩跑远了,商时序没忍住瞥一眼简飏,“你这是收了个说客。”
简飏在心里给隋添比了个大拇指,乐得停不下来,“这小子有前途。”
万龙滑雪场四月底关闭之后场地上已经没多少人,简飏带着商时序吃完饭到了的时候,雪具大厅和休息区早关门了。
傍晚山道灯光带开着,虽然没人,但看着不怎么吓人。
“那边是平大的场地,隆山的场子比这边小很多,我小时候第一次来根本找不到方向。”简飏陪着他沿着青草茵茵的走道散步。
四月之前这里还都是雪地,和阿勒泰差不多壮观。
几座雪山绵延不尽。运动员从山顶滑下,完成各种赏心悦目的downhill空中姿态,U池训练基地和BA聚集着国家队的顶尖选手。
和旁边看板上巨大的“热雪燃冬”一样,他们是雪地里的熊熊烈火和下一场大赛的希望。
“九年前,我在那儿闹过。”
简飏指给商时序看一楼没开灯的食堂,“运动员食堂只会做营养餐,我连着吃了很久的油麦菜西葫芦。后来我不干了,找食堂师傅说我又不胖,干嘛吃草,要吃锅包肉和烧茄子。现在想想人家一个专业营养师,没拿大勺抡我真是有素质。”
商时序在夜色里低低地笑,石板缝里不知名的黄色野花冒出了头,在风里摇晃。
阿勒泰的冬季绵长,而河北的春天好像已经来了。
“挺可惜的,没看见小时候的你。”商时序看着一边改成高尔夫训练场的雪道,简飏的手在黑夜里抓着他的,干燥暖和。
“不过我在网上看过你比赛,所以在火车上我认出来了。”
商时序滑雪那是标准的野路子。他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不管是小时候在草场滑野雪还是到将军山,都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能飘到山底下,速度快,不摔,满足这三点就是胜利。
长大之后的他去研究过专业的滑雪比赛。知道跟他这种滑法类似的其实叫Downhill,高山滑雪的滑降,也就是蒲跃东练的那种。区别在于他没有旗门要过,也不是双板和弯杖。
商时序那时候就久闻这位“酷哥”的大名。
简飏世锦赛摘银之前知名度就不低,因为U池的特殊性和纪录片里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各大平台关于他的报道层出不穷。
只要关于滑雪必提简飏,商时序想对他那张脸没印象都不行。
Y566的夜里,简飏甚至没摘下口罩,他光靠那双眼睛就认出来了。
和印象里又拽又酷的小孩哥不同,坐在火车狭窄过道上的简飏很落寞,在雪夜里孤独地像一尊雕像。
“认出来了你也不找我要签名。”
简飏轻轻捏了下他的手表达不满,“商时序同志,身为一个gay。你当时居然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审美?”
“我看你比赛的时候你才十六岁,对你的印象也就停在那时候,火车上看见我也觉得是个小孩啊。况且我在工作,你要我有什么兴趣?”
简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不敢说后来自己脑补过第一次相遇就和商时序在深夜列车上玩制服play的限制剧情,但他承认那天自己的感情有了隐秘的萌芽。
“虽然你对我没兴趣,我对你还是有兴趣的。”
“我刚上车的时候就听到有小丫头在跟你要微信,然后你跟她们说‘稍等’。我当时就琢磨什么蓝颜祸水能上着班呢就被盯上,结果你走过来我也傻了。当时想,我去,还真是个祸水。”
商时序点评,“所以是见色起意?”
“不是。”简飏否认得果断,“真是见色起意我那时候就跟你要微信了,干嘛等到将军山。我就是在想,这人真温柔啊,长得也温柔,说话也温柔......但也就是感慨一下,下了车就结束了。”
商时序陪他在高级道的休息区慢慢走,听简飏说着他的阿勒泰奇遇。
“可能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说不准,将军山那天撞见你我差点没敢认。”简飏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就跟你亲眼看见一只小白兔变成狼一样离谱,你都不知道自己眼神有多凶。”
那时候的商时序已经饱受抑郁症折磨很多年,身心俱疲,只能用自残来提醒自己活着。
他的求生欲一直都有,却时常被父母离世,前男友背叛这些巨大的绝望压过去。
直到简飏在将军山冲上来拉住了他的手。
“在银光道跟你要微信是我怕你再做傻事,后来你到布尔津桥找我,我才觉得自己可能动心了。”
他顺水推舟要商时序陪他去旅游,陪他骑马看星空,喜欢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三年前心死之后,好看的人遇见了无数他也没恋爱的打算。
商时序是第一个让他想靠近的人,就算在禾木被拒绝也没有退缩。
“你呢?”简飏的执着总会时不时冒出来。
铁热克提那夜他看出商时序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开始的机会,算不上真正动心。
他好奇这个问题,也迫切想知道答案。
“真想知道?”商时序笑着问他,他怕自己的答案简飏不满意。
“想~”简飏拖长了声音。
也许是在万龙,这个少时留下无数印记的地方,简飏撒娇撒得得心应手,他真的太想知道了。
“好吧。”商时序看着眼前的草地浅浅地笑,额发被吹起来,他决定在这里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我们确定关系后第一周,你来阿勒泰站接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