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大熊猫》空山零

10、躲着她

　　回到繁育园，叶照远抱着秀灵大崽到外场，那里黎可带着二崽和蔓蔓崽正在雪地里玩耍打滚。

　　大崽被放到地上，白色的皮毛和雪色融为一体，它性格谨慎，在这样不熟悉的环境中便不敢随意走动。

　　“走啊大崽，你妹妹在那里，去找它玩。”叶照远在身后轻轻地推它。

　　或许还没适应这环境，大崽撇着内八步子小心地挪动着。

　　黎可见大崽慢慢过来，将二崽放到它不远处说：“妹妹，哥哥来了，去接它吧。”

　　二崽闻到了大崽的气味，它立马颠颠儿地跑过去，冲劲十足地把大崽撞了个倒仰。

　　见是二崽，大崽才稍稍放下戒备。它翻了滚回来一口咬住二崽，两兄妹就这样在雪地里嬉戏打闹着。

　　另一边的蔓蔓崽见这头热闹，也扭动地跑过来。但它不是来加入战斗的，瞧两只熊扭打地厉害，它赶紧热心地叫住一只熊的后腿，将它脱离这场骂战。

　　然而以身入局自然跑不了会被误伤。被挨了几下后蔓蔓崽也不肯白吃亏，它上去梆梆给了兄妹两拳。

　　兄妹俩被揍得有些迷糊，它们愣了下，随后更是朝蔓蔓崽扑了过来，三个小崽各自为战，逮谁咬谁。

　　“好了好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啊！”叶照远赶紧去拉架，却还是拉不住三个崽子战斗的气焰。

　　直到最后，三个小家伙头上身上净是口水和雪泥，模样都极为狼狈。

　　叶照远只能拿出毛巾一个一个地擦，便擦边数落它们：“牙都没长齐，咬得动吗？奶瓶都抱不稳，还学打架呢！”

　　三个崽在阳光下趾高气昂地站着，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衬得旁边给它们清理的叶照远十分卑微。

　　“叶照远，看这儿。”

　　黎可叫了一声，找准时机摁下快门，一张三个小崽两个大人自拍照片就这样定格。

　　不过迎着阳光，叶照远那张帅脸还是扭曲的。

　　三个泥猴被叶照远涂上熊猫妈妈的粪便尿液后被送回圈舍，这样母亲就会认得自己的孩子。当然，在现下这个情况各找各妈也有坏处，就是亲妈揍得格外狠。

　　尤其是它们给小崽子们舔毛的时候，那是边舔边呕，气得秀灵蔓蔓都恨不得拿嘴边的竹条抽娃。

　　为了不干涉亲妈带崽，黎可和叶照远讪讪地退出圈舍，生怕三个小崽跟亲妈告状，说是他俩带出去野的。

　　给蔓蔓和秀灵准备加餐的时候，黎可见叶照远朝苹果里塞钙片，随口说道：“这几天气温变化大，明天我给你带点感冒药来，你给它们预防一下。”

　　叶照远点点头：“壮力也有些流鼻涕，但不是很严重。”

　　准备好熊猫妈妈的窝窝头和苹果，黎可和叶照远就来到了圈舍。

　　知道是加餐的时间，秀灵早已撇下娃乖乖等在栏杆前，双眼巴巴地望着叶照远。

　　“来，秀灵，先吃药。”叶照远首先将塞了钙片的苹果块喂到秀灵嘴里，怕秀灵发现，他特意将药苹果塞得又里又深。

　　秀灵眯着眼享受美味的苹果，吧唧着嚼了两下它突然埋头。

　　“怎么了？”黎可奇怪地问。

　　突然秀灵舌头一卷，“噗”地一声吐出个白色的东西。

　　是钙片。

　　这猫把药给吐了。

　　“啧，给你精的。”叶照远责备地摸摸秀灵的鼻子，不服气地说，“我再给你塞一个。”

　　这回他把钙片塞进了窝窝头里。

　　秀灵拿着一片巨厚的窝窝头开心地啃，它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眼瞧着马上就要吃到药了。

　　忽然它停了下来，黎可和叶照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又察觉到了吧？

　　忽然它耳朵动了下，原来只是听声音去了，没动静后秀灵又继续大口地嚼窝窝头，这次它很给面子的没吐药，吃到最后连窝窝头渣也舔干净了。

　　“真乖！秀灵，来，吃苹果。”

　　乖巧吃药的秀灵得到了所有的苹果，它砸巴着嘴品味，仿佛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食物，直到最后空盘时都还念念不忘。

　　叶照远只得跟它展示自己空荡荡的盘子：“没有了，秀灵，吃完了，你看，都被你吃完了，真的没了。”

　　秀灵不相信地伸手将盘子抢了过来，每一面都舔了个干净，这才意识到是真的吃完了，最后哼唧了一声，把空盘撇在地上，背过身走远了。

　　“嘿还扔我盘子。”叶照远费劲地把空盘拿了回来，嘴上虽然抱怨，但眼底满满都是宠溺。

　　“你真的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注意到叶照远的动作，黎可笑着说。

　　叶照远望着和幼崽玩耍的秀灵说：“无论它们是成年还是老年，它们就是需要照顾的小孩，我会一直陪着它们。”

　　这话让黎可心里一动，这是半年前她从未有过的想法，刚到甘多时她的确只想着收集数据写论文，对于熊猫大多只是公事公办。然而这大半年过去了，现在的她很是理解叶照远的话，感受到它们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不是她手里冰冷的数据，就这样呆在这些猫身边，看着它们长大，永远地照顾它们，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呢。

　　送黎可出繁育园时，叶照远得知明晚她又要值班，惊讶地问：“昨天你不才值了班，又排到你了？”

　　黎可笑着说：“明天元旦，师兄他们都有家人，太晚回家不好。我住得近，反正一个人也无聊，值一天夜班无所谓的。”

　　看着黎可淡然的脸色，叶照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明天晚上你多带点吃的，元旦食堂关得早，没有夜宵了。”

　　“放心，我饿不着自己的。你回去吧，我走了。”说完黎可就开着游览车回兽医院。

　　元旦这天的夜晚异常热闹，路上跨年的人群熙熙攘攘，共同庆祝新一年的到来。然而这一切黎可都感受不到，怕基地的熊猫受惊吓，盘龙谷周边都禁放烟火。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盘龙谷只留下落雪压枝的寂静，就连值班室里昏黄的灯光在此时看起来也格外单调。

　　但好在黎可没那么感性，她巡完园区后便开始写论文来打发时间，丝毫来不及落寞感概。

　　正当她打字的时候，忽然听见值班室窗户上传来几声叩响。

　　她抬头望去，门外的叶照远呲着牙冲她笑。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黎可赶紧把叶照远拉进值班室。

　　叶照远骑摩托来的，黑色的防风服上全是积雪，这会儿到了暖和地方便就化成了刺骨的冰水滴滴答答地流。

　　黎可赶紧帮他掸掉衣帽里的雪渣，关切地说：“你衣服都湿了，快脱掉，不然会感冒的。”

　　看着黎可操心自己的神情，叶照远按捺不住上翘的嘴角，心里也跟掉进蜜罐了似的。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饭盒来，温和地说：“这是奶奶熬的汤，我给你带了点，里面鸡肉都是新鲜的。天太冷了，喝汤暖和。”

　　其实他是听沙明辉说的，黎可是广州人，那应该从小就爱喝汤。所以奶奶煲汤的时候，他特意舀出一锅来给黎可送来。

　　只是山上大雪，路不好走，叶照远只得放慢速度骑摩托，生怕摔了汤，所以耽误到十点多才到。

　　黎可看着桌上摆的陈旧饭盒，心底涌出一丝感动，她一把拉叶照远坐下：“太多了我吃不完，你陪我吃。”

　　叶照远怔了一下，脸不经意地发烫，顺从地点点头，他忙拿出一起带来的碗筷，用纸巾仔细地擦了擦后递给黎可。

　　接过碗筷时黎可碰到叶照远的手，冰得吓人。她蹙着眉头连忙舀了碗汤放叶照远面前：“赶紧喝了，手这么冷，真不怕感冒啊。”

　　叶照远一路上都紧紧捏着车把手，虽然戴着手套却也防不住刺骨的风钻入，这会儿听见黎可的责备，他才搓了搓手，的确冰凉。

　　他马上听话地端起碗大口喝掉。

　　见叶照远将汤喝尽了，黎可脸上的严肃才消散了些。她给自己也舀了碗鸡汤，还没张嘴尝就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

　　“哇好香啊。”

　　鸡汤清爽不腻，顺着喉咙丝滑流进胸腔，让黎可全身倍感暖和。

　　她连着喝好几碗，叶照远拿起黎可的筷子夹了好几块鸡肉到她碗里，说道：“这鸡肉也好吃，你试试。”

　　这鸡是家里的走地鸡，在山上野放的，一般都过节才吃，十分地难抓。叶照远一大早就在山上跟这些鸡斗智斗勇，好容易才抓到一只壮实的拿给奶奶炖汤。

　　黎可咬口鸡肉，肉质紧实饱满，的确不错。

　　怕汤洒了黎可的电脑，叶照远小心地将电脑搬远。电脑里论文还开着，他一眼便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陌生的名词。

　　什么麻醉深度，什么阿托品、尼可刹米、多沙普仑……

　　都是他不明白的东西。

　　他见过黎可诊断熊猫时的镇定和专业，她能高效地对症下药，能帮助它们脱离痛苦，是他信赖的人，是他面对熊猫痛苦束手无策时唯一的稻草，也是他仰望的人。

　　一下子自卑的情绪像爬山虎一样牢牢扒住叶照远的心，连带着给黎可送汤的好意也让他无地自容。

　　一个声音在不断笑话他：想追她？你有资格吗？

　　注意到叶照远盯着自己的论文出神，黎可问道：“怎么了？”

　　叶照远虚弱地扯扯嘴角：“没事。”

　　这话一听就是敷衍，注意到叶照远一直在看论文，于是她问道：“你对兽医学感兴趣？我教你啊！”

　　叶照远猛得回过头，似乎在确认黎可是不是在开玩笑。

　　黎可边嚼鸡肉边重复道：“你要想学我就教你，我博士做你老师够格吧！”

　　叶照远知道像黎可这样的高材生一般呆在实验室里，他们只做科研，就像万智泊一样。自己跟他们有过一次接触，虽然他们都很客气，但叶照远明显能感觉到他们的冷淡，归根结底是高知对低学的不屑。

　　但黎可不是这样。

　　她甚至打算教自己兽医。

　　“你学不学？”黎可又一次地朝叶照远问道。

　　叶照远坚定地点点头：“学。”

　　没想到来甘多实习还收了个学生，黎可高兴地拿过电脑，调出一些材料对叶照远说：“你是饲养员，临床用得多些。这是动物临床疾病的概论。里面东西太多，你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你就先看我发你的这几部分，慢慢来。”

　　说完她便将几个文件发给叶照远，然后补充道：“临床的书我也带了，明天我给你，你可以看看，有不懂的随时找我。”

　　叶照远打开黎可给的文件，满篇都是各种动物疾病的症状和急救，这让他这个已经毕业好几年的高中生看着有些头大。

　　吃完饭两人都各自开始学习。

　　怕打断黎可写论文的思路，叶照远看书遇到问题也没吱声，只默默做下标记等会儿再问。

　　瞧叶照远皱着个脸啃书，黎可露出个得逞的笑，反正她也要写论文，干嘛让叶照远闲着呢，看看书挺好的。

　　直至时钟指向零点，是新年的凌晨。

　　外面仍然静默，只有熊猫钟不断走表的声音。

　　“叶照远。”

　　“嗯？”

　　“新年快乐！”

　　“黎医生，新年快乐。”

　　新年的庆祝就这样简单又真挚，两人相视一笑后又各自忙手边的事了。

　　黎可看着身边的叶照远努力学习的模样，心里忽然感到了久违的踏实，两人就这样相邻坐在办公椅上学习，像极了图书馆约会的情侣。充足的安全感让她开始眼皮打架，眯糊了一会儿，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睡在叶照远肩上。

　　距离近到能闻见他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

　　枕在叶照远挺阔的肩骨上，黎可清晰地看见他胸口呼吸的起伏，一下一下，居然还挺快。

　　黎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为了不让叶照远发现，她掩饰地捂住嘴打哈欠：“几点了？”

　　叶照远悄悄伸了伸僵硬的手臂，递过来一杯热水：“两点，累了就再休息会吧。”

　　语气里尽是关心。

　　“我睡了两小时？论文导入还没写完，进度这么慢，我什么时候才能交论文啊？”黎可颓唐地趴在桌上。

　　“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叶照远鼓励她道。

　　“我再聪明也不行啊！还有四个月我就要回学校了，发不了SCI，我肯定会被邹老板骂死的！完了我要延毕了啊啊啊！”

　　叶照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论文这事他是真一点忙帮不上。同时心里又涌出了一股苦涩，还有四个月，他们还能再相处四个月，也许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自己……可能就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叶照远垂下头，沉默了良久后才双眼温柔地望着黎可说：“我相信你一定会顺利毕业的，黎老师。”

　　这话逗得黎可嘴角翘得老高：“等老师毕业了请你吃饭。”

　　叶照远浅笑着答应：“好。”

　　过客就过客吧，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自己这点心思，藏起来不打扰她就好了。

　　第二天黎可找到叶照远，给了他自己的医学书。

　　路过的沙明辉瞧见了，立即冲叶照远挤眉弄眼道：“哟，这是什么啊？定情信物吗？给我看看。”

　　叶照远毫不客气地推开他：“胡说八道。”

　　“我胡说什么，黎医生来我们院子这么勤快，大姐们都传你们铁定有事。”沙明辉犟嘴道。

　　“有什么事有事，我看你是有病。”叶照远顺势给他一脚。

　　听沙明辉的意思，园区里有她和叶照远的传闻，黎可好奇问道：“大姐在传我们什么？”

　　还没等沙明辉开口，叶照远就接过话来平淡地说：“别听他胡说，书我收下了，这段时间幼崽要展出，会比较忙，我抽时间学。”

　　原来幼崽要准备展出，难怪现在叶照远没怎么来找她了。于是黎可十分贴心地说：“好，你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那你们忙，我回医院了。”

　　送走了黎可，叶照远回头就看见沙明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干嘛？”

　　“你骗黎医生干嘛？”

　　“不关你的事。”

　　沙明辉狐疑地看着叶照远，男人一旦不说实话就是有猫腻，他忽然脑子一转。

　　“叶照远，你小子对黎医生始乱终弃！你是不是想出轨？”

　　这回轮到叶照远看傻子了：“你是不是想出殡？”

　　中午吃饭黎可依旧叫不来叶照远，不过她也没太失望，毕竟知道幼崽展出比较忙。

　　吴海泽和杨嘉仪见黎可一个人吃饭，便端着餐盘坐到她身边：“黎医生，今天没见到照远哥呢？”

　　“幼崽要准备展出，他忙不过来。”黎可说。

　　“幼崽展出？”吴海泽眨巴了下眼睛，“发通知了？今年这么早？”

　　黎可抬起了头，奇怪道：“现在不是幼崽展出的时间吗？”

　　吴海泽也懵了：“没看见通知啊？一般会等幼崽半岁后呢！杨嘉仪，是吧？”

　　在黎可追究的眼神下，杨嘉仪也迟疑地点点头。

　　手指捏紧了筷子，黎可半眯着眼睛：叶照远在对她说谎。

　　吃完饭黎可在工位上一复盘，发觉叶照远最近都在躲她。

　　微信回复得越来越慢，去外环巡视圈舍也见不到人，碰巧遇见也是说不了几句话便要走。种种迹象都表明了叶照远的逃避，但黎可没有去拆穿，而是等他能主动跟自己说清楚事情原委。

　　可直到中午做完一台手术，回办公室看见杨嘉仪出诊说是秀灵大崽生病了，她才意识到叶照远是真的在疏远她。

　　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吗？怎么突然冷淡起来了？连秀灵大崽生病的事都不找她？

　　黎可这次是真生气了，她脱下防护服，带着杨嘉仪就去了秀灵的院子。

　　秀灵大崽最近食欲不振，连活动也变得很少。叶照远根据黎可的书仔细观察大崽的病症，
　　发现它的眼结膜膜底潮红，鼻镜也十分干燥，大概率是感冒了，但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于是赶紧叫来兽医。

　　此时看见杨嘉仪背着药箱进来，叶照远立刻迎了上去：“杨医生，你来看看，我担心大崽是感冒，它眼结膜比较红，有黏状鼻涕，还有……”

　　忽然他声音一顿。

　　后面跟着来的还有黎可。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做手术吗？”叶照远惊讶地问。

　　我怎么来了？黎可一听这话更气了。

　　“我怎么不能来，秀灵大崽是我负责的猫。”黎可挤开叶照远走到栏杆前，见大崽此时正趴在竹堆里，完全没有精神。

　　“除了刚才那些症状，还有什么？”黎可正经地问。

　　叶照远连忙补充：“有时候会流眼泪，排过一次稀便。”

　　根据叶照远的描述，黎可初步判断是病毒性感冒，不过还需要更加仔细的检查才能给药。她让叶照远把秀灵引到另一个笼舍里，她独自上前给大崽做简单的检查。

　　小家伙因为感冒全身都有些发烫，双眼也紧闭着，黎可细细地听它厚重的呼吸声，面色一沉。

　　大崽心肺功能比较弱，这感冒可能会加剧它的肺部负担。

　　“嘉仪，把听诊器给我。”黎可悄声说。

　　杨嘉仪急忙将听诊器递给黎可。黎可将听诊器捂热，然后轻摁在大崽的肺部，一呼一吸间，耳朵里传来厚重的啰音。

　　肺部受感染了。

　　黎可面色沉郁地给大崽做完检查，又把视线转移到二崽身上。此时二崽正躺地上捡竹叶磨牙，她摸了摸二崽尾部，暖呼呼的，体感温度还好，观察二崽的鼻镜，也还算湿润，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最后抱着大崽走出圈舍，对杨嘉仪说：“嘉仪，你给秀灵和二崽抽管血回去化验，我先带大崽回兽医院再检查一下。”

　　说完她朝叶照远扬扬下巴，示意他跟着，冷淡的面容带着叶照远从未见过的怒色。

　　不用想就知道黎可现在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