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黄昏≠黎明》十七岸

33、Chapter 33

　　另一边，西索所在的船尾，那一片是无人的领域，仅有一只呆头呆脑的白色海鸥停在围栏上，漆黑的眼睛愣愣地，不可思议的清澈。凯瑟依在靠近这里时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自然地引来了西索的注意。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小海鸥拍了几下羽毛整齐的翅膀，轻啄了几下，便懒洋洋地卧下来，根本不在意旁边的两个“变态”。

　　让我们代表所有考生对这只可爱的海鸥表示敬佩。

　　“来找这家伙？”西索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几张扑克，习惯性的笑意挂在脸上，眸中却是冷静而兴味的。刚刚他看到这只海鸥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来着。

　　不过主人找来了，也能睡得这么香吗？

　　凯瑟依走到离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靠着船栏坐下来，说道：“我也想睡会，在两个小时以后叫醒我。”

　　西索不动声色，微笑着说：“可以。”
　　真是…性格还真是不错。怪不得库洛洛鲁西鲁那种人都能留下他这么久。

　　凯瑟依很快真正睡着了，当然，本能的警惕还在。虽然他觉得想在这两个小时里好好睡一会，在这个位置是最好的。

　　西索看着熟睡的一人一海鸥，神色莫名地笑了起来。还算是有趣。

　　那就这样好了。

　　阳光正好，蜷缩在甲板边缘的纯白少年安静地沉睡着，冰白纤长的睫羽翩然若蝶翼，雪色长发温顺地垂在身侧，阳光的点缀下，宛若琉璃般透明闪烁。束身的洁白皮革勾勒出略显纤弱的修长身姿，立领的设计，扣到喉咙的纽扣呈现出素净的十字状，略带禁欲感。
　　没有丝毫杂色的少年看起来并不真实，但是在左耳际发丝的空隙间，隐约可以看到一点深邃的黑芒——是等十字形状的耳钉，这是唯一一个区别于白色的色彩。

　　另一边，红发金眸的俊美男子有些无聊地看着船沿上卧着的一只海鸥，眼神却没有焦点，手中下意识地把玩着几张扑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不时有危险的笑意凭空滑过。

　　海浪声是微弱的，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时候，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碧蓝，云在海面印下影子，相同的蓝白交织，天与海的界限永远是那样模糊。温和而澄净的景色，衬着看似温和美好的人。
　　短暂的平静时光，很多考生在这样的时间里失了神，各自望着遥远而不知明的方向，神色透着隐隐复杂的感怀。

　　视线中碧绿小岛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在一月春冬交替之际，大部分地区还覆盖着薄薄的冰雪，但猎人考试的会场却已经显出夏日的勃勃生机了。

　　凯瑟依是在冰冷的杀气中惊醒的，他抬头看向神色似笑非笑的西索，站起身微微点头，然后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岛，淡银的眸子却什么都没有映出，诡异得像是虚假的玻璃。
　　沉默的寂静中，船渐渐靠了岸。

　　“现在由最早通过第三次测试的人开始顺序下船，一人登岸两分钟后，下一位才可以登岸。”笑容甜美的播导员小姐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失态，极具职业素养地解说着“你们在岛上的逗留期限是一星期，请各位在这段时间内集齐六分，再回来这个地方。”
　　“那么，第一位，出发吧！”

　　随着西索迈出脚步向着林子深处从容不迫地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晃动的树影中，两分钟过后，302号集塔拉苦同样走进了林子。紧接着是半藏。

　　凯瑟依没有理会披散的长发，在两分钟过后，同样消失在林子深处。他没有回过头看一眼，那些所谓的同伴。
　　海鸥蹲在肩上，一副刚刚睡醒精神饱满的样子。

　　酷拉皮卡看着一个一个考生登岸，低声道：“先行的比较有利。”
　　“可以先躲起来，又可以看到猎物的动向。”雷欧力欧的脸已经消肿了，贴了块纱布，有些精明的傻气。
　　酷拉皮卡偶然看了一眼，回过头忍笑。雷欧力欧郁闷，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凯瑟依一直隐藏在入口附近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一个有一个的考生迈入林中迅速消失，当然，也有等在附近准备狩猎的，甚至还有一次两个人撞车短暂地交手了一场——当然，白色并不利于在一片绿色与褐色中隐藏，前提是普通的情况。
　　如果你同样可以一身纯白还能完美隐于黑夜的话，那么，其实在绿色中隐藏起来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注意控制自己的气息就好。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最后的人也走过去了。猎人协会的船只已经返航，在附近等待的考生都已追寻着自己的猎物而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面还有个持枪的猎人这种事很常见。毕竟二十几个人而已，还有不少是连号的，细心些大部分人都能记下来，准确地知道自己的猎物是谁。像奇牙那样的完全不在乎的人毕竟还是少数，那是对自己的实力完全自信才会有的做法。

　　凯瑟依能记下来完全是因为习惯而已，虽然他记下了也没什么用。

　　唯一要警惕的就是把自己当做猎物的猎人，这种身份上的反转很容易做到，只要一个疏忽大意——虽然即使有的时候再谨慎也没有用。

　　海浪声依然和着清风打节拍，凯瑟依从暗处走出来，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规则没说一定要在一星期后回到这里，所以我没有违反规则。”后方一片无声无息。

　　于是凯瑟依不耐，突然出现在一个黑衣男子身后，以手并掌，狠狠劈了下去。

　　猎人考试的监视官，好好睡一觉吧。

　　完成这件事，他便走了出去，来到海边缘的沙滩上，脚下有柔软细腻的触感。他还是没有真正接触到水，只是抱膝坐在微微潮湿的细沙间，看着太阳渐渐西移，逐渐在蓝色中渲染出一抹华耀的绯色。电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信号还可以，所以他想了想，最终拨出了一个电话，将听筒贴在耳侧，眸中似是藏着期待。

　　“喂？”温润清澈的声音低悦如涌动之泉，平静地传达到凯瑟依的心里，电话那边的人如同在微笑，凯瑟依却知道这种美丽的声音只是那个人天生的，而非刻意“怎么了？”
　　简简单单的询问，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的平常感，在这个没有他的空间。

　　是啊，即使对方可能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依然能够这般温柔。多么强烈的存在感。

　　凯瑟依看着远方的海天一色，眸中淡薄，声音却柔和“团长，午安。”

　　“嗯，午安。”电话那边的人低低应着，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我得在一个岛上呆一周，只有我一个人。”
　　海水已经涨潮了，凯瑟依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浅色的海水，他没有动，像是在发呆。

　　其实这个岛上五十多个人，可是，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两个世界，分割了他和别的所有人。
　　不知怎的，有点……寂寞。

　　如果这真的算是寂寞的话。只是很想他。

　　库洛洛鲁西鲁停顿片刻，最终说道：“是吗。”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如同陈述的疑问。

　　凯瑟依伸出指尖触碰海水，却在半空中静止不动，看着指尖下水波微漪，远处夕阳没落，已是黄昏时刻的残景了。妖娆凄艳的绯红，比跃动灼烧的火焰更浓烈，比曼珠沙华的花瓣更深沉。
　　可是却偏偏入了这片无际的深蓝，深与浅相交映，像燃尽生命才能得到的最终绚丽。

　　他说：“大概是吧。”

　　库洛洛鲁西鲁还在图书馆，虽然换了另一个城市。他习惯性地坐在窗子对面，阳光明朗，他本是惯常噙着笑的。然而，他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渐渐失去了表情，单手撑着下颔，侧头看向彩色玻璃后面的景象——那是一个公园，上午总是安静的，可是下午就会充满欢笑，那些色彩明艳的小生命总是尽情挥洒着孩童时代特有的权利。

　　沉默的他严肃而冷硬，语气却柔和，虚假到刚刚听到就能立刻揭穿的程度，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说一些真实的话，用最为虚假的语气。
　　仅仅是无法代表本人意志的天赋而已。

　　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即使这就是最真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