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城》藕得闲夏

22、杯中月 酒中仙

　　天竺宫殿内，软榻上五花大绑的八戒睁开了眼睛。

　　对镜梳妆的天竺公主背对着他，“醒了？怎么不继续装睡了？”

　　八戒摇了摇头，“我没有装睡，只是方才做了个梦。”

　　“哦？”公主扭过身，“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世间最美的女子吧。”

　　对面的美艳公主嗤笑一声，走了过来。

　　“那还真是个，不切实际的梦。”纤细的手指轻点上胸口的绳结，“天蓬，没想到到了凡间你还是这么爱做梦。”

　　手指慢慢上滑，挑起眼前这张面容姣好的脸，“神仙也好，凡人也好，大家总愿意去相信的永远都不是真相，何必总是执着于此，你看，到头来你不是还是要与我成婚。”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被关在笼子里的唐三藏默忍不住咳了几声。

　　“师父，你在啊。”八戒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人。

　　唐三藏忍住了被晾在这里良久，瞧着视线终于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不由苦口婆心道。

　　“那个...我就建议一下哈，要不要考虑给我挪个地？”

　　公主撇了这和尚一眼，没了兴致般的走出大殿，临走时留下一句。

　　“天蓬，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我来与你成亲，你要清楚，毕竟上一次你拒绝了我可是被贬下了凡间。”

　　至少眼前的现场版没继续下去，唐三藏松了口气与软榻上的八戒四目相对。

　　八戒有些尴尬的解释道，“以前广寒宫的故人。”

　　看唐三藏摇头叹气，八戒还是老老实实的认错，“抱歉师父，没被妖精抓倒让你被神仙给抓了。”

　　唐三藏摆了摆手，无所谓的宽慰道，“欸，八戒，此言差矣，西天取经劫难重重，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妖精不都是神仙变得吗？”
　　八戒，“......”

　　“为师只是在感叹，这天上的仙女口味够重的。”毕竟在自己主动提出挪地后对方不但不接茬还来了段倒计时，哎，有些东西果然还是偷看更有吸引力啊。

　　又看向八戒身上的绳子，问道，“这又是是吗捆仙绳吗？”

　　天庭上的捆仙绳批量发货吗，哪来的这么多需求？

　　八戒摇摇头，“这只是普通的绳子，不过是用天竺的香草做的，如果挣开香味会散出来。”

　　唐三藏迟疑地问，“有香味会让你广寒宫的故人闻着味追上我们？”

　　“不会，但我会变成一头猪。”
　　唐三藏“......”

　　好吧，六戒着香华，七戒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今晚的八戒格外注意形象。

　　欸？等等，不对啊。

　　唐三藏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看着大床上的八戒，“那一会仙女姐姐跟你洞房，这一躺不也变形了。”

　　垂下眼帘，八戒苦涩的笑了笑，“或许，她想看的，就是这一幕吧。”

　　或许这就是她对自己的报复吧，报复自己不承认那个众所周知的结果。

　　叹了口气，抬眼看到一旁的唐三藏面色复杂的感叹道。

　　“这天上的仙女...口味果然够重啊！”
　　猪八戒，“......”

　　相顾无言间已月上枝头，透过窗便可看到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美，美的不真实于世间，望着这圆月，八戒开口。

　　“师父，我曾听说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他的眼睛像标尺一样，他可以一眼看出一个圆形是否完全合乎标准，他追求于寻找世间最圆满的东西，所以，他一直守着天上的明月，他在等八月十五这天，看一看最圆满的月亮。但等到八月十五这一天，他发现满月依旧不是完满的圆，他依旧看出了瑕疵。”

　　“师父，在佛门中，何为圆满呢？”八戒问。

　　“圆满啊。等待满月的每一天，是圆满，见到满月不圆也是圆满。知是圆满，不知也是圆满。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人生便是圆满。”

　　“是吗。”他又抬头看向了窗外的满月，“你说如果结局中的每个人都乐见其成，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真相。”

　　“不，你不乐意。”唐三藏笑着回他，并宽慰道。

　　“别忘了，悟空已经不是只正经猴子了。”
　　八戒，“......”

　　一炷香后，天竺公主，八戒的故人，又推门进来了。

　　“天蓬，你可做好的决定。”她问道。

　　五花大绑的八戒平静的叹了口气，“我从来都没得选，不是吗？”

　　美艳的公主大笑起来，她走到八戒面前俯下身来。

　　“我就是要让你承认，天上的神仙各种教条束缚，天兵天将灭的不是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月亮上住的不是你想象中的女子，若谎言成了真相这便是真相，我就是要叫醒你于你的这场美梦。”

　　手指抚上眼前这张清逸俊秀的面庞。

　　就像托着绮丽多彩的梦幻泡沫。

　　一触既碎。
　　一纸荒唐梦，满口痴人言。
　　自古情深不寿。

　　天竺公主推着八戒的胸膛倾覆而下，笼子里的唐三藏躲闪不及只得席地而坐，掏出了怀中的画册，拿起笔。

　　艺术往往来源于生活。

　　就在八戒的背即将触上床榻时，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撞开，门外是浩浩荡荡的皇宫众人。

　　只见站在一众护卫前的老皇帝目瞪口呆，一旁扶着他与八戒身上之人一模一样的另一位天竺公主愤怒的指着二人，呵斥道。

　　“好你个驸马，还未与我成亲就敢跟旁的女子玩情趣，捉奸在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猪八戒，“......”
　　天竺公主，“......”
　　笼子里的唐三藏，“嚯。”

　　说是迟那是快，不待众人反应，老国王旁的公主拎起棍子就跟屋子里的天竺公主打了起来，一口一个，妖精，哪里跑！
　　坐起身的八戒叹了口气，艰难说道。

　　“大师兄...果然不是当初的正经猴子了......”

　　而席地而坐的唐三藏见怪不怪，收起画册，又翻出了那本理想西行录，下笔如有神助。

　　“不错不错，好计谋，这章就叫...对，仙人跳！”

　　仙人都跳不出来的陷阱。
　　八戒，“......”

　　很快，天竺公主败下阵来，现了原形，半空中出现了一只通体洁白的兔子。

　　就在悟空打算一棍了结的时候，一句，大圣，且慢止住了猴子的动作。

　　一位踏着月光的仙女踏云而立，把那只兔子抓进怀里，轻拍了下兔子头，斥责。

　　“尽是给人惹麻烦。”

　　说完又抬眼看向猴子，欠身。“大圣，恕我管教不严，这是我月宫中捣药的兔子，曾于天蓬元帅有些过节便偷下凡间，惊扰了众位，日后必当严加管教。”

　　看着眼前仪态极美的仙女，就连脸上覆着额面纱也为这种美增添了一丝神秘。

　　猴子见怪不怪的来了句。
　　“呵。”

　　事件解决，真公主回到王宫与众人一同赏月，谁也没在提过驸马的事。

　　八戒与唐三藏一起坐在高楼上望月饮酒。

　　唐三早皱眉咽下杯中酒水。

　　“八戒，你这酒放久了吧，这么有股馊味？”

　　八戒笑了笑，“是放的久了，这酒名为浮生醉，800年才能酿成，神仙喝了都能醉上一醉。”

　　“那这可是好酒啊，我得多喝两杯。”说着，唐三藏又倒上一杯。

　　八戒觉得有趣，笑着问，“为何说它是好酒，因为它难酿吗？”

　　“因为有人等了它八百年。”唐三藏答道。

　　八戒笑着摇摇头，“师父，你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天竺公主美吗？”

　　“美自然是美的，只是比起来为师还是觉得女儿国国王更美一些。”

　　“世间至美本就不复存在，所以嫦娥永远不摘下她的面纱，但那又如何呢。”八戒轻轻叹息。

　　唐三藏也想起了方才的仙女，突然一拍脑袋，发现了盲点，“欸，不对啊，八戒你不是说嫦娥对兔子毛过敏吗，那她没事养只兔子干嘛？”

　　八戒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她对猫毛、狗毛、一切动物的皮毛都过敏。”

　　所以，广寒宫里哪会养什么宠物。

　　八戒喝了最后一杯浮生醉，看着夜空上的满月，在心里说道。

　　老头，800年后开封的浮生醉，也还是馊的。

　　求一也未必得一。你只求一样，其实，也还是假的。

　　酒过三巡，唐三藏懒懒的醉倒在地上，好像忘了些什么，算了，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子时已至，满月正圆，天竺国祭月仪式的人找到了高楼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唐三藏，几人抓着手脚一起将他抬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