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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彻底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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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衍,景初今天好像来现场了。”谢又安把手机递到陆清衍面前,屏幕上是一张粉丝拍到的照片——观众席的角落里,顾景初戴着口罩,正跟着歌声轻轻合唱,灯光扫过他眉眼时,能清晰地看到那抹藏不住的落寞。
陆清衍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他最近有部剧上了,就半年前拍的那部,热度蛮高的,所以才被拍了吧。”谢又安自顾自地说着,小心地观察着陆清衍的神色,“我看你最近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下你们的关系?”
见陆清衍沉默,谢又安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听说他最近和一个投资人走得很近。你再不做决定,这人可就真跟你没关系了!”
“什么投资人?”陆清衍猛地抬起头。
“好像是他现在正拍的那部戏的投资人,家里有钱有门路,这部剧估计要大爆。”谢又安急得直皱眉,“你现在假如再不行动,顾景初可能真的要和别人好了!”
陆清衍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得厉害:“又安,分手就是分手了。再和好不过是重蹈覆辙,得不偿失。”
他何尝不想复合?每一个失眠的深夜,他都在想象把那个人重新拥入怀中的温度。可是,然后呢?
他那病态的占有欲,无法稳定的情绪,顾景初永远排满的行程,还有那段永远无法公之于众、只能处处遮掩的关系……如果这些问题都不曾改变,复合不过是把过去的痛苦再经历一遍,是饮鸩止渴。
他宁愿在回忆里保存那份爱最初的模样,也不想看着它在现实的磋磨下,彻底腐烂变质。
距离上次去看演唱会已经一周了,顾景初的手机始终安静。那条最后的挽回石沉大海,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他说不出此刻是该释然还是伤心,心头那缠绕了近半年的、细密绵长的痛苦,似乎终于到了力竭之时,正缓缓从身体里抽离。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掩埋一切,再深刻的情感也抵不过日复一日的沉默。
“你要向前走了。”顾景初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沈年的消息。
「景初,今晚有空吗?朋友送了一瓶不错的红酒,独酌无趣,想邀你共饮。」不到三个月,沈年对他的称呼已从客气的“顾老师”变成了更显亲近的“景初”。
顾景初揉了揉眉心,回复道:「沈总,明天还要拍戏,酒就先不喝了吧。」他最近身心俱疲,下戏后唯一的念头就是倒在床上好好休息。
消息刚发出去,沈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温和却坚持:“红酒不妨事的,适量反而助眠。我看你最近眼下有些泛青,喝一杯,或许能睡得好些。”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顾景初沉默片刻。对方话已至此,再三推拒反而显得不近人情,加上自己最近确实饱受失眠困扰,他最终松了口:“那好吧,麻烦沈总了。”
“等你下戏我来接你。”沈年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愉悦。
“不是在酒店的西餐厅吗?”顾景初并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社交。
“我朋友开了家私房菜馆,环境很安静,离片场不远。”沈年解释道,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好酒,总得配几道合宜的小菜才算圆满,不是吗?”
挂断电话后,顾景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年的心思,也明白自己正在默许某种可能性发生。或许,这就是“向前走”必须要迈出的一步吧。
下戏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顾景初换回自己的衣服,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几乎想立刻发消息推掉这个约会,但想到沈年或许已经安排好一切,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片场。
沈年的车果然已经等在老位置。他今天没穿正装,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商人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和。
“辛苦了。”沈年很自然地为他拉开车门,没有过多寒暄。
车子很快驶入一条闹中取静的老街,停在一处带着小庭院的民居前。私房菜馆确实如沈年所说,环境清雅,只有寥寥几个包厢,私密性极好。
菜式很精致,以清淡的粤菜为主,显然考虑到了他演员的身份。沈年并没有过多劝酒,只是在他杯子里倒了浅浅一个杯底。
“尝尝看,不适合多喝,但这一杯应该能让你睡个好觉。”
顾景初依言抿了一口。醇厚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紧绷的神经似乎真的松弛了些许。
席间,沈年并没有谈论工作或任何让他感到压力的话题,反而聊起了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趣事,一些关于AI领域的、听起来并不枯燥的见闻。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很好地掌控着聊天的节奏和氛围。
顾景初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吃掉了比平时更多的食物,也真的喝完了那杯酒。几个月来,他第一次在晚餐时间没有感到胃部因焦虑而紧缩。
“感觉怎么样?”沈年看着他稍缓的脸色,轻声问。
“好多了。”顾景初诚实地回答,“谢谢沈总,这顿饭……很舒服。”
这是他的真心话。和沈年相处,他不需要刻意扮演什么角色,也不需要担心被过度探究。这种清晰、舒适且被尊重边界的感觉,是他此刻疲惫心灵最需要的东西。
沈年笑了笑,眼神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很专注:“能让你觉得舒服,是我的荣幸。”
回酒店的路上,顾景初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过的光影。他没有再想起那个没有回复的对话框,也没有去深思沈年温和表象下的深意。他只是感受着这份久违的、内心风浪暂时平息的宁静。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顾景初道谢后准备下车。
“景初,”沈年叫住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纸质手拎袋,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一点助眠的小礼物,不算贵重,希望你别拒绝。”
顾景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回到房间,他打开盒子,里面并非他预想中的名表或珠宝,而是一个造型极简的香薰仪,旁边配着几瓶标注着“安神”、“舒缓”的精油。
他按照说明滴入精油,很快,空气中弥漫开清雅的雪松与淡淡薰衣草的气息。那晚,顾景初躺在黑暗中,听着香薰仪细微的运作声,闻着令人安心的气息,竟然真的在没有药物辅助的情况下,很快沉入了睡眠。
没有梦境打扰。
这是他近半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