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X这题超纲了》安Emperor

2、第 2 章

　　从北大西门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街灯次第亮起，晚高峰的车流在学院路上汇成一条光的河流。贺朝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
　　“饿了吧？”他问谢俞，“想吃什么？”
　　谢俞确实饿了，下午的高强度脑力活动消耗很大。他想了想：“附近有家云南菜不错，上次导师带我们来过。”
　　“行啊，云南菜好。”贺朝转向邵湛和许盛，“一起？庆祝我们初步达成合作意向。”
　　邵湛看向许盛，用眼神询问。许盛耸耸肩：“我没意见。不过我知道有家更好的云南菜馆，就在前面不远，是云南同学推荐的，说特别正宗。”
　　“那就去那家。”贺朝拍板。
　　四人沿着成府路走了大约十分钟，拐进一条小胡同。胡同不宽，但很干净，两侧是各种小餐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许盛说的那家店在胡同深处，门面不大，招牌上写着“滇味轩”三个字，字体古朴。
　　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菌菇、香料和辣椒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店里已经坐满了七八成，大多是学生模样，也有附近居民。老板娘是个中年云南女人，穿着民族服饰，热情地迎上来。
　　“四位吗？不好意思，一楼没位子了，二楼还有个小包间，就是有点小……”
　　“小点没事，安静。”贺朝笑着说。
　　老板娘领着他们上二楼。楼梯窄而陡，墙壁上挂着云南风情的照片和绣品。二楼果然只有三个包间，老板娘推开最里面那间的门，是个大约十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圆桌，四把椅子，墙上挂着蜡染布，确实有些挤，但很温馨。
　　“就这儿吧。”许盛说，率先走进去。
　　四人落座，老板娘递上菜单。贺朝让许盛点菜，说是本地人推荐。许盛也不客气，熟练地报了几个菜名：汽锅鸡、过桥米线、黑三剁、野生菌火锅，还要了份玫瑰鲜花饼当甜点。
　　“要不要喝点？”贺朝问。
　　“我开车。”邵湛说。
　　“我可以喝点，”许盛笑道，“反正有邵律师当司机。”
　　“那来瓶当地的米酒吧，度数不高。”贺朝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应声下楼。包间里安静下来，能听到楼下隐约的喧闹和厨房锅铲碰撞的声音。窗子开着一条缝，晚风带着胡同里各家餐馆的香味飘进来。
　　“今天挺有意思的。”贺朝打破沉默，给每人都倒了茶，“没想到能遇到你们，更没想到还能谈出个合作项目。”
　　“缘分。”许盛端起茶杯，碰了碰贺朝的杯子。
　　谢俞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想起高中的一次数学竞赛。那也是秋天，他和贺朝一起去外地参加比赛，晚上也是四个人——他、贺朝、邵湛、许盛，在一家小餐馆讨论题目。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他们还都是高中生，现在却已经各自在读研、工作，讨论的不再是竞赛题，而是可能影响更多人的项目。
　　“想什么呢？”贺朝碰了碰他的手。
　　“没什么。”谢俞收回目光。
　　“是不是想起高中那次？”邵湛突然问，他也看着窗外的方向，“竞赛完，我们四个在路边吃烧烤，讨论那道几何题。”
　　谢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邵湛也记得。他点了点头。
　　“那次许盛非要用解析几何暴力计算，”邵湛看向许盛，眼里有很淡的笑意，“算了三张草稿纸还没算完。”
　　“最后不是算出来了吗？”许盛抗议，“而且方法是对的！”
　　“效率太低。”谢俞评价。
　　“行行行，你们厉害。”许盛假装叹气，“跟两个数学天才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贺朝笑了：“得了吧，你后来不是用那个方法拿了物理竞赛奖吗？暴力计算有时候也挺管用。”
　　许盛挑眉：“这你还记得？”
　　“当然，你那篇论文我看了，用数值方法解了一个解析解很难求的物理问题，思路很特别。”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回忆。服务员开始上菜，汽锅鸡先上，蒸汽腾腾，香气四溢。接着是过桥米线，配料摆了一大盘，滚烫的鸡汤装在砂锅里。然后是黑三剁，红绿辣椒和肉末的完美结合，色彩诱人。最后是野生菌火锅，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菌菇在汤里翻滚。
　　“看着就香。”贺朝先给谢俞盛了碗鸡汤，又给其他人盛。
　　四人开始动筷。许盛推荐的这家店确实不错，每道菜都很正宗。汽锅鸡鲜香，米线爽滑，黑三剁下饭，菌菇火锅更是鲜美得让人停不下来。就着米酒，边吃边聊，气氛越来越放松。
　　“说真的，”许盛喝了口酒，脸颊微微泛红，“当年谁能想到，咱们四个能坐在一起谈合作。高中时虽然一起竞赛，但总觉得是竞争对手。”
　　“良性竞争。”邵湛纠正，夹了块鸡肉放到许盛碗里。
　　“对，良性竞争。”许盛笑了，“不过说实话，那时候我真挺佩服你们的。特别是谢俞，平时不声不响，一到关键时候就一鸣惊人。”
　　谢俞正在吃米线，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我？”许盛愣了下，“我那是瞎折腾。”
　　“不是，”谢俞认真地说，“你的思维方式和别人不一样，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这很珍贵。”
　　许盛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邵湛看了谢俞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家小朋友一般不夸人，”贺朝笑道，“他说你厉害，那就是真厉害。”
　　“行，那这杯我干了。”许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吃到一半，楼下的喧闹声突然大了起来，似乎来了很多人。起初四人都没在意，继续讨论着云南试点项目的细节。直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穿透楼板传上来——
　　“老板娘！还有位置吗？我们二十几个人！”
　　贺朝和谢俞同时愣住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声音……”贺朝不确定地说。
　　“是刘存浩。”谢俞肯定道。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另一个声音响起：“耗子你小点声！整条街都听见了！”
　　是万达。
　　接着是徐静的声音：“老板娘，我们预定了两个大桌，立阳二中同学聚会。”
　　楼下瞬间安静了一秒，然后是老板娘的回应：“哦哦，立阳二中的同学们啊，二楼有两个大包间，我让人带你们上去。”
　　脚步声、谈笑声、桌椅拖动声从楼梯方向传来。贺朝和谢俞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他们本来因为研讨会推掉了同学聚会，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要下去打个招呼吗？”贺朝问。
　　谢俞还没回答，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不是服务员那种轻轻的敲，而是大大咧咧的、熟悉的节奏。
　　“有人在吗？这间好像有人，要不要问问能不能拼桌？”
　　是罗文强的声音。
　　贺朝叹了口气，起身开门。门外，罗文强正挠着头，看到贺朝，眼睛瞪得老大：“朝、朝哥？！”
　　他这一声惊呼，把楼下刚上来的十几号人都吸引了过来。刘存浩第一个冲上来：“朝哥？真是朝哥？你不是说今天有会来不了吗？”
　　万达也从人群里挤出来，然后看到了贺朝身后的谢俞：“俞哥也在？！你们这是……”
　　他的目光越过贺朝的肩膀，看到了包间里的邵湛和许盛，愣住了：“这不是……临江六中的？”
　　这下热闹了。立阳二中的二十几号人几乎全挤在二楼走廊里，探头探脑地往包间里看。邵湛和许盛也已经站起来，走到门口。
　　“什么情况？”侯俊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他刚上楼，看到这阵仗有点懵。但当他看到邵湛和许盛时，也愣住了：“湛哥？盛哥？你们不是说今天北大有研讨会吗？”
　　谭凯也在人群中，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看来研讨会结束了。”
　　走廊里陷入了短暂的诡异沉默。立阳二中和临江六中，两拨人，四个本应出现在各自同学聚会上的人，却意外地出现在同一个餐厅的同一个包间里。这概率得多小？
　　最终还是贺朝打破了沉默：“那什么，要不……一起？”
　　老板娘很有眼力见，立刻过来说：“一楼有个大包间空出来了，能坐三桌，要不各位一起？我给你们拼个桌。”
　　于是，几分钟后，二十几个人涌进了一楼最大的包间。三张大圆桌拼在一起，立阳二中和临江六中的人混坐着，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所以，”刘存浩好不容易理清思路，“朝哥和俞哥今天是在北大开会，然后遇到了邵湛和许盛，一起吃饭，然后遇到了我们？”
　　“基本正确。”贺朝点头。
　　“这也太巧了吧！”万达惊叹。
　　“是缘分。”徐静总结。
　　老板娘又拿来几本菜单，大家开始加菜。原本的四人小聚瞬间变成了近三十人的大聚会，气氛完全不一样了。
　　“朝哥，你们在北大开什么会啊？”刘存浩好奇地问。
　　“跨学科创新思维研讨会，”贺朝解释，“谢俞有个医学AI的报告，我来旁听。邵湛和许盛也有报告。”
　　“厉害啊，”罗文强感叹，“你们都混到去北大做报告了。”
　　“邵湛学长我记得是学法律的吧？”临江六中一个女生问，“怎么去北大做报告？”
　　“研究方向是法律与人工智能交叉。”邵湛简短回答。
　　“许盛学长是艺术家，”另一个六中男生说，“怎么也去了？”
　　“算法生成艺术，也涉及AI。”许盛笑道。
　　“所以你们四个，”侯俊总结，“一个医学AI，一个游戏AI，一个法律AI，一个艺术AI，全跟AI有关？”
　　“可以这么说。”贺朝笑了，“而且我们刚谈了个合作项目。”
　　这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在众人的追问下，贺朝简单介绍了他们计划做的公益平台，用AI技术为偏远地区青少年提供法律和健康知识普及。
　　“这主意好啊！”万达第一个响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们也能参与吗？”徐静问。
　　“当然，”许盛说，“项目刚开始，需要各种支持。内容设计、技术开发、实地测试，都需要人。”
　　“我可以帮忙做设计！”一个学设计的六中女生举手。
　　“我学教育学的，可以参与课程设计。”另一个说。
　　“我……”罗文强想了想，“我可以帮忙测试！我打游戏多，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
　　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但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叙旧，而是围绕一个具体项目的讨论。立阳二中和临江六中的人不再分彼此，而是根据各自的专业和兴趣，讨论能贡献什么。
　　谢俞安静地听着，偶尔在有人提到医学相关内容时补充几句。贺朝则扮演了主持人的角色，引导讨论，记录要点。邵湛和许盛也积极参与，回答各种问题。
　　“所以这个平台，”谭凯推了推眼镜，难得地主动发言，“技术上需要打通AI生成、内容管理、用户交互多个模块。架构设计很重要，否则后期扩展会出问题。”
　　“对，”贺朝点头，“我们计划用微服务架构，每个模块独立开发，通过API通信。这样不同的团队可以并行工作。”
　　“前端用什么框架？”一个学计算机的六中男生问。
　　“React，响应式设计，适配手机和电脑。”许盛回答。
　　“数据库呢？”
　　“PostgreSQL加Redis缓存。”邵湛说。
　　“那算法部分……”
　　讨论越来越技术性，不懂技术的人开始插不上话。但没有人觉得被冷落，反而都认真地听着，即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那种创造的热情。
　　“我突然觉得，”刘存浩小声对身边的万达说，“咱们虽然毕业好几年了，但好像又回到了高中，一起做个什么项目的感觉。”
　　“是啊，”万达点头，“不过这次更大，更有意义。”
　　饭菜陆续上桌，但大家的注意力更多在讨论上。老板娘来催了几次“菜要凉了”，才勉强让人拿起筷子。
　　“这样吧，”贺朝站起来，举起酒杯，“今天本来是意外相遇，但聊出了这么个有意义的项目。我提议，为这个项目，也为我们所有人的重聚，干一杯！”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杯。酒杯、茶杯、饮料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了青春！”有人喊。
　　“为了更好的未来！”另一个接上。
　　“为了能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贺朝总结。
　　众人一饮而尽，无论杯中是什么。放下杯子时，很多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分散在各行各业的毕业生，而是一群因为一个共同目标重新聚在一起的年轻人。
　　“具体怎么分工？”侯俊问，他已经拿出手机准备记笔记。
　　“我和许盛负责算法和艺术设计，”贺朝说，“邵湛负责法律内容和伦理审查，谢俞负责医学内容。其他同学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和兴趣报名参与，我们建个群，统一协调。”
　　“我报名！”、“我也报名！”声音此起彼伏。
　　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但没有人急着走，还在三三两两地讨论着细节。最终是老板娘委婉地提醒要打烊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今天真的没想到，”站在餐厅门口，刘存浩感慨，“本来就是个普通同学聚会，结果变成了项目启动会。”
　　“生活就是这样，”贺朝笑着搂住谢俞的肩膀，“充满了意外，但往往是最好的安排。”
　　邵湛和许盛也走过来，四个发起人站在一起。夜色已深，胡同里的灯光昏黄，但每个人的眼睛都很亮。
　　“下周我开始整理需求文档，”贺朝说，“邵湛你那边法律内容的大纲什么时候能出来？”
　　“三天后。”邵湛回答。
　　“医学内容我需要和医院沟通，大概一周。”谢俞说。
　　“我这边算法框架是现成的，但需要根据具体内容调整，两周内出Demo。”许盛说。
　　“好，保持沟通。”贺朝伸出手。
　　四只手叠在一起，然后是其他人的手一层层叠上来。二十几只手，来自不同的学校、不同的专业、不同的背景，但此刻为了同一个目标握在一起。
　　“那就，”贺朝看着所有人，“开始吧。”
　　夜风吹过胡同，带着初秋的凉意。但没有人觉得冷，心里都有一团火——那是青春未尽的热情，是相信能改变些什么的信念，是久违的、与志同道合者并肩前行的兴奋。
　　他们各自散去，消失在夜色中，但手机里新建的微信群已经开始闪烁消息。一个意外的夜晚，一次偶然的相遇，却可能点亮很多人的未来。
　　谢俞和贺朝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手自然地牵在一起。街道很安静，偶尔有车驶过。
　　“累了？”贺朝问。
　　“有点，”谢俞承认，“但感觉很好。”
　　“是啊，”贺朝握紧他的手，“感觉又回到了高中，但又不完全一样。那时候我们只想证明自己，现在……好像想得更多了。”
　　谢俞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夜空，北京的天空很难看到星星，但今晚似乎有那么一两颗，在光污染中顽强地亮着。
　　就像他们一样，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努力发出一点光。也许微弱，但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些什么。
　　“回家吧。”贺朝说。
　　“嗯。”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就像他们的未来，也将如此交织，与更多的人一起，走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