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的故事》梅酝

22、第 22 章

　　高中生活不知不觉中步入尾声，夏煦钰的成绩虽然没好到像褚沛彰那样，背负着许多老师的希望，最起码一模考也是拿到了全省前一千的成绩，从万人之后到输得上来，这期间花费的时间太多，多到她经常写着就瞌睡，眼睛都睁不开。

　　夏煦钰托着自己的下巴，沉默地看着成绩，也才六百出头，距离她最开始定的目标还有很远，全省上一次考试超过七百分的比比皆是，而她不希望这个成绩维持到高考，一定要再高点，那样面对高考卷也能有底气。

　　“休息一会儿，先喝点水。”褚沛彰适当地给她时间缓和，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每天十八个小时的学习，这两天就只睡四个小时去，黑眼圈远远都能看到在发光。

　　夏煦钰趴在桌子上睡不着，手指转着铅笔有气无力问：“还有多少张，总感觉做不完，抄题目抄得累死了。”

　　后面李芳华也没好到哪里去，有邹博在旁边指教，就不会出现题目做完的可能。

　　夏煦钰闭上眼睛困得就差没有去见太奶，靠着墙壁后脑勺贴着瓷砖，“小点声，我补个觉。”

　　邹博说话声立马变小，褚沛彰把手机收起来，然后把剩余没写的卷子折叠好放到文件夹中，把窗帘往两人身侧扯，周围变暗继续写题。

　　每年L市的六月初炎热中的微风会让人变得凉爽，夏煦钰穿着短袖短裤站在考场门口，想起姐姐和她说的话，放手一搏。

　　夏煦钰知道自己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孤注一掷地发生，明白想走的路在哪里，要去巡护的想法越来越深，尤其是这两年各地山火频发，因为很多人乱扔烟头导致的火灾数不胜数，所以从根源做起来，95%的山火都是人为。

　　夏煦钰抓着自己的笔袋迟迟不进去，主要也是因为人太多，不想往人多的地方去，时至今日都还没有要去参加高考的真实感，低下头看着洁白的鞋尖，“妈，我姐不过来了？”

　　夏母拍着她后背，让人身体不由自主地听话，“不过来，她那边也有事情，那么多学生要负责，进去之后该怎么写就怎么写，知道吗？”

　　“我知道。”夏煦钰肯定道，相比很多人都胸有成竹，她自己却没那么相信自身，不然也不会没休息好，全身疲惫地想要蹲下。

　　距离八中三公里外的是十一中，邹博和褚沛彰凑巧地被分在同一所学校，不过班级相差很远。

　　“哟，姗姗来迟啊，昨天都和你说了不要再学习，还不相信，现在累得和条狗一样吧？”邹博调侃道，两人一个黑眼圈，一个脸上淤青还没退掉，他在这儿说别人，昨天他自己还被说，冤家之间没完没了。

　　褚沛彰没背书包，第一场是语文就只拿了铅笔和黑色水笔，不管靠哪一个都信心十足，骄傲得像只花孔雀，就好像已经拿到了高分嘚瑟。

　　“快走，一个大老爷们那么磨蹭干吗？”褚沛彰踹了他屁股一脚，“赶紧点。”

　　邹博堪堪跟上，后面就听见别的老师嘱托声，“好好考，不要有负担啊。”

　　邹博说得牙痒痒，“瞅瞅别人家老师，再瞧瞧我们的两位班主任，都去盯着好班学生，我们变成空气了。”

　　褚沛彰抬脚往斑马线走，过路没有车辆，低下头看不见蚂蚁，神清气爽地站在校门口，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并不发怵，胸有十足地和邹博分道扬镳。

　　阳光带来的温暖充斥五官，夏煦钰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着夏日蝉鸣带来的吵闹，却不会让她心烦意乱，依旧能够感受到做题的心绪在逐渐改变，严阵以待每一道题，思考清楚后下笔，白色短袖后面都是汗，额头的汗水滴落在桌面，堆积得越来越大，像是净水里的西瓜往上漂。

　　窗外的风在吹，身体却不会倒下，夏煦钰托着脸颊一刻想了许久，最终自己的语文试卷作文上没有下一句话。

　　从前以为最难题目是折磨自己的，现在写出来却不觉得困难，守得云开见月明，夏煦钰自查自己的试卷，还能够发现很多问题。

　　光阴如梭，夏煦钰在听见打铃声后放下笔，监考老师把卷子收到讲台，她仰头望过去，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对她来说是新的开始，一切都变得崭新。

　　“考得怎么样？蔚蔚开车回来了，和你姐姐对一下这次的答案，估个分。”夏母欣慰道，和别的家长做相同的一件事，那就是给自己的孩子送花，祝福她高中生活结束，很快就会迎接属于自己的大学生活。

　　夏煦钰抱着栀子花很是开心，站在台阶上凝视考场前的横幅，“妈，成年了，身上的重担应该更多了。”

　　“哎哟诶，这小孩怎么那么莽撞。”

　　“大树，对不住了啊。”

　　褚沛彰和邹博一人一束花跑到夏母旁边，面对长辈前者毫不收敛，把话直接塞到夏煦钰怀中，后者还知道要脸面，手臂背在后面藏起来。

　　“家里阿姨提前烧好菜，你们赶紧上车，外面这么热回家凉快些。”夏母推着两个男孩往前面走，李芳华走得慢，最后才到夏煦钰考场对面小路。

　　“难吗？”李芳华笑问，考完之后就如释重负，对未来不会特别迷茫，但选择还是少了很多，按照她的想法依旧是老师更适合，成绩还没估，但本科算得上差不多。

　　夏纨蔚中午就已经回到家，翻看着自己打印出来的照片，文如其人的有力量，这上面很多鼓励的话，是徐永光写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人探索他真正的内心，从而认识到一个新的他。

　　夏纨蔚坐在阳台上读了半天，从他入部队第一天开始写日记，到牺牲是两年的时间，七百多天的刻苦训练带来的一等功，是用生命换来的。

　　夏煦钰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后面，坐在椅子上定睛仔细看，因为是拍下来打印，所以看上去很模糊，有些字迹算不上清楚。

　　“拿过去看一看？”夏纨蔚侧身递给她，通过瓷砖上的影子猜到是夏煦钰，“想好去哪里了吗？”

　　人人都问她要去哪里，夏煦钰的回答就和褚沛彰是一样的，不会改内心的想法，“想先去林学专业，知道灭火队不会招收女生，所以就选择巡护队，毕业后就去无名那边，姐，你觉得能成吗？”

　　夏纨蔚凝视地面的黑色车辆，眼睛看东西突然模糊，可转瞬消失，温和道：“打开这本册子的第十二页，第三句话就是我的答案。”

　　【想要的东西会因为害怕而抓不住导致错过，想吃的食物念叨半天才吃到，指导员带回来心满意足地抱在怀里，就像人生做的很多事，即使再三考虑不是最正确的答案，但是总有人会选出相反的，不要怀疑自己，请勇往前行，接受最后的好与坏】

　　夏煦钰看完之后一个劲地笑，“姐，你说这些安慰人的话，他是不是和你学的？”

　　夏纨蔚莞尔一笑说：“可能吧，也可能是和喜欢的女孩有关，以前教他们的时候，女生就是属于那种胆子比较大，课堂也算得上活跃的一类，平日里大道理也很多，是个看上去就很积极的学生。”

　　“这些话我觉得徐永光算是绞尽脑汁想了很长时间，因为他们大队的指导员说他写检讨书的时候，半天写不出来一个标题，就连检讨书三个字都很困难，别看劝别人很有理，到了自己身上就变轴了。”

　　外面正在选志愿的几人不着急，除了褚沛彰的提前批，其余都是同一天可以选择，说来也是奇怪，上读高中几人在一起就算了，这到了大学第一时间也考虑在一个省，结果一个人要求Y省，另一个也得跟过去，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和家里人是不是反对，以及李芳华父母能不能接受女儿去那么远的地方。

　　提及自己的学生，夏纨蔚说起来是滔滔不绝，每件事都记得很清楚，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她面前表现过自身志愿的学生，很让她钦佩，小小年纪的思想令人赞叹。

　　“你们姐妹俩又说什么悄悄话呢？”褚沛彰弯腰抱着夏煦钰，在她家人面前都已经毫无顾忌，私底下是更加放纵。

　　夏纨蔚当作没看见调整自己膝盖上的毛毯，小声道：“没说什么，你们选好志愿了？煦煦过去吧。”

　　夏煦钰懒得动，直接指着客厅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指挥道：“拿过来给我。”

　　褚沛彰一点怨言都没有，脸上更是没有变化，任劳任怨做着她吩咐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表态，因为以前说过了，但大家得出的结论相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夏纨蔚笑话她是越来越会折腾人，刚出生哭得惊天动地，一整个走廊都能够听到声音，每个病房都在讨论谁家孩子那么能哭。

　　“你就别折腾他了，问我的参考意见就是都可以，随便你怎么选择，所以进去凉快点，认真选择的学校，如果你想和褚沛彰一个学校，也没有问题。”

　　夏煦钰在选择学校前，已经犹豫很长一段时间，去首都分数线不达标，但要去S市她不愿意，相比较三四线城市她不太习惯去那些快节奏的地方，所以就变成在西南和西北之间做选择。

　　邹博要当兵，所以志愿也就选了个一本的学校，今年的八月初就是他入伍的时间，这样算也就半个月不到，选择学校和他当兵不冲突，以后也可以回来读书，按照褚沛彰的话来说，那就是驻扎在Y省。

　　李芳华选择了Y省师范大学，她的成绩去首都不是问题，只是因为自己农村出生，见到过很多山区的孩子没有学读，加上邹博和褚沛彰以夏煦钰和她的名字建了个基金会，将来两人家里盈利的很多钱都会捐出去，造福社会让更多的孩子读书，所以和夏煦钰的想法相同，先到Y省学习，然后再深入地区。

　　“确定西南？不会改了？”夏母凑近询问，关于她的学业，在没有高考前虽然对她管理严格，各方面有要求，但是比起一味地追求成绩，而忽略孩子的想法，是她所没能做到的，好在夏煦钰的性格在很多时候都是转头就忘，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现在也不会出现以前的针锋相对。

　　夏煦钰点点头，语气着重：“选好了，虽然可以去更好一点的，但是其他学校分数线每年都在上涨，我六百出头的成绩去和那些六百五十以上的差距太大。”

　　今年高考卷的省状元又是属于诚信中学，成绩早三天知道，夏纨蔚也开心了好几天，算是替孙珠胜开心，玩了一年的高考获取的成绩比上一年好很多，一举夺魁的分数谁也想不到。

　　“太远了，我和你爸过去要是开车还不方便，只能坐飞机。”夏母遗憾道，S省去首都或者S市都开车几个小时，但Y省要二十多个小时。

　　夏煦钰却早早给他们安排好，指着茶几上的地图说：“可以在我放假前几天出发，一路上走走停停地逛一逛，以前你们不是想着全国旅游吗？从北方到西南，挺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年龄上去了也没那么多精力，还不如坐飞机快些，让两口子自驾肯定坐得腰酸背痛。

　　当一切都已经落定，人们都在想着未来更好的生活，意外就会突然发生，好似每个人都无法逃避这样的现实，天平永远不会对称，哪怕两侧什么物品都没有，带来的微微差距足以让人注意到。

　　动物的食物链最顶端是谁，一直都有人探索并且拿出实践证明，残酷的丛林法则让人们看见了食物链的残忍，而现实中的击杀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所存在。

　　像是巫婆和白雪公主那恶毒的后妈，交易之后坐享其成，将别人当成摆件任由自己摆布，一切都是心安理得操控，却终将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