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三叶草》Kitschy

53、有你会好很多

　　西双版纳分别时那句“这句话太迟了”言犹在耳，此刻，本人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每天工作的办公室里。

　　“各位好，我是薄凛。”他走到白板前，目光扫过众人时在乜雾泠身上短暂停留，“之前在云港总部负责渲染引擎优化，这次临时调任三个月。”

　　会议继续进行，项目总经理讲解着新项目的排期表。

　　乜雾泠强迫自己盯着投影仪，却清晰感觉到斜对面投来的视线，她终于忍不住抬眼，正撞上薄凛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那里面盛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暗潮汹涌。

　　薄凛接过组长递来的资料，修长的手指在纸页边缘轻轻一压，“好。”

　　“具体需求会后单独对接，”项目总经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UI小组记得今天把新版icon交付前端。”

　　乜雾泠点头，提笔记录。

　　会议结束，小林一把拽住乜雾泠的手腕，几个姑娘默契地围成一圈，像一群兴奋的麻雀。

　　“我的天！这新来的技术组长也太帅了吧！”小林捂着胸口做窒息状，手指在平板上疯狂敲打，“我已经在姐妹群发了三条紧急通知了！”

　　包芝月咬着吸管，“不是说程序员都是秃头眼镜男吗？他怎么一点也没沾边？”

　　“都收敛点，”美术总监韦姐抱着文件夹经过，板起脸，“人家是来搞技术对接的，不是来当模特的。”

　　小林凑到乜雾泠耳边，“雾泠，你脸怎么这么红？”

　　“需求文档还没改完。”乜雾泠慌乱地推开她，却撞上刚从会议室出来的薄凛。

　　他手里拿着会议纪要，Polo衫领口别着崭新的工牌，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微光。

　　三人瞬间安静如鸡。

　　薄凛礼貌性地点点头，目光在乜雾泠身上停留两秒，转身走向研发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姑娘们才集体长舒一口气。

　　“他刚才多看了一会儿雾泠哎。”包芝月用气音说道。

　　小林压低声音，“也不看看我们雾泠有多漂亮。”

　　“喜欢看美女是人之常情。”

　　乜雾泠拽了拽她们，“走不走。”

　　三人并肩往办公区，依然小声嘀咕。

　　“雾泠，你觉得薄凛长得帅不帅？”

　　“这么帅应该有女朋友了。”

　　“我好奇他多少岁啊？就当临时组长了？”

　　“看起来在25岁以下吧？”

　　“我刚被帅得都没敢仔细瞧。”

　　“待会我抽空去研发组溜达一圈。”

　　“你工作还是太轻松了。”

　　“去你的。”

　　研发组的人三三两两回到工位。

　　几个年轻工程师围着薄凛的座位，热络地聊起。

　　“组长，你是云港人吗？”

　　薄凛笑了笑，“不是，我是汐屿人。”

　　“我还以为组长是云港人，”戴着黑框眼镜的前端工程师李忆辰靠在隔板上，“我可喜欢云港的早茶。”

　　“得了吧李忆辰，你就知道吃吃吃。”

　　薄凛将工牌挂在显示器旁，“正好今天周五，不如下班后我请大家聚餐？”

　　“正好方便我们彼此熟络起来。”

　　“可以可以。”

　　“我刚听美术组的小林说美术组下班后也要聚餐。”

　　薄凛站起身，整理了下Polo衫的领口，“那正好一起，都是项目组的。”

　　他目光扫过玻璃墙对面，“我去问问她们。”

　　美术组这边，几个姑娘正凑在一起讨论界面配色，看见薄凛穿过走廊走来，顿时噤了声。

　　“各位，”他站在她们工位旁，黑色开衫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分明，“打扰了。”

　　“初来乍到。”

　　“今天下班后我请项目组的大家聚餐，”薄凛声音温和，手指点了点窗外那栋显眼的建筑，“就在街角那家法餐厅。”

　　“想去的可以一起，不方便的也没关系。”

　　“不谈工作，放心吧。”

　　小林第一个跳起来，“去去去！谢谢组长！”

　　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点头。

　　“薄凛，”韦姐起身微笑，“那我就代替美术组的大家谢谢你了。”

　　薄凛微微颔首，随后迈了几步走到乜雾泠工位旁，乜雾泠正低头调整显示器角度，蓝光映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他俯身，声音压得很低，“中午能一起吃饭吗？”

　　“我刚来公司，还不熟悉。”

　　“有你会好很多。”

　　乜雾泠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她的眼神平静如常，“可以是可以……”

　　又分别指了指小林和包芝月，“但小林和芝月也会一起。”

　　薄凛直起身，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眼正在偷瞄这边的两个女生，嘴角微扬，“没关系。”

　　他转身前又补充道，“那中午一起。”

　　等薄凛走远，美术组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小林一把抓住乜雾泠的手腕，“他刚才弯腰跟你说话的样子，我差点被帅窒息！”

　　包芝月探头，“雾泠，你们认识？”

　　乜雾泠低头整理文件，“嗯，朋友。”

　　“骗鬼呢！”小林凑近她耳边，“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普通朋友。”

　　话没说完就被乜雾泠用文件夹轻拍了下脑袋。

　　包芝月夸张地捂住心口，“就是！”

　　“刚才他弯腰跟你说话的时候，那个温柔劲儿～”

　　“做你的界面去，”乜面无表情地保存文件，合上设计软件，“还不工作。”

　　玻璃墙对面，薄凛回到座位，余光瞥见美术组那边嬉闹的场景，他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会议纪要的界面，光标却久久未动。

　　临近午餐时间。

　　研发组的工位陆续传来伸懒腰的动静。

　　顾锐推开键盘，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

　　“怎么？”邻座的同事王磊转着笔，嘴角扬起调侃的弧度，“又要去问你女神要不要共进午餐？”

　　倪明家从显示器后探出头，手指敲了敲隔断板，“死心吧小子，乜设计师什么时候正眼看过你？”

　　顾锐抓了抓后脑勺，年轻的面庞带着不服输的倔强，“越是这样越有挑战性，懂不懂？”

　　“冰山美人可不是白叫的。”王磊夸张地搓了搓手臂，“上次市场部的小张去对接需求，被她一个眼神冻得说话都结巴。”

　　“第一天认识乜设计师吗？她们美术组的都说乜设计师工作和不工作的时候简直两模两样。”

　　“情有可原，毕竟谁要是在我认真工作的时候打扰我，我也会冷着一张脸。谁要是工作做不好导致拖我个人的工作进度，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的。”赵昭说道。

　　薄凛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该用餐了。”

　　声音不大，却让闲聊的几人立刻噤声。

　　顾锐讪讪地坐回座位，“追不到啊。”

　　“我长得也不差啊。”

　　倪明家：“长得帅就一定能追到？你把现在的大部分女孩子都想得太肤浅了。”

　　李忆辰接话，“对，你得用真心。”

　　“我懒得参与了，我吃饭去了。”赵昭起身挥手。

　　薄凛也走向门口，经过顾锐工位时，他脚步未停，只是余光扫过他桌上摆着的设计杂志，最新一期封面正是乜雾泠参与的项目专题。

　　走廊上，几个美术组的姑娘正说笑着往电梯间走。

　　薄凛调整了下袖扣，步伐不疾不徐。

　　小林和包芝月一左一右挽住乜雾泠的手臂，三人刚走出美术组玻璃门，就看见薄凛倚在走廊窗边。

　　见到几人出来，薄凛的目光径直落在乜雾泠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意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让那原本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

　　小林和包芝月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松开挽着乜雾泠的手，两人飞快地重新挽在一起，包芝月还故意往旁边退了一步。

　　“雾泠。”小林眨眨眼，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我们突然想起来要先去食堂占位子！”

　　不等乜雾泠回应，两人已经快步走开。

　　乜雾泠站在原地，无奈地瞥了眼两姑娘的背影。

　　薄凛直起身，走近两步，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们怎么走了？”

　　“占位置。”乜雾泠抬眸看他，眼底平静如水。

　　薄凛伸手按下电梯按钮，“挺好。”

　　电梯门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站姿挺拔却不僵硬，自然流露出一种从容的气度。

　　“想吃什么？”电梯到达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薄凛绅士地按住开门键，“听我们组的组员说，三楼的日料挺不错的。”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纠葛，只是寻常同事相约吃个工作餐。

　　乜雾泠迈入电梯，在心底轻轻舒了口气。

　　这样最好吧。

　　保持距离，互不打扰。

　　她透过倒影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回答得简短，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清冷透彻，“我随意，都可以。”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人与外界暂时隔绝。

　　薄凛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目光落在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上。

　　她曾问过薄凛在哪里工作，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在一家科技公司，她也就没再追问。

　　成年人的社交礼仪里，有些问题点到即止，刨根问底反倒显得失礼。

　　可谁能想到，他口中的科技公司，竟是总部？

　　她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不是一千五百公里的山水迢迢，而是同一栋大楼里，隔着的几层电梯。

　　她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是异地，是时差，是各自忙碌的轨迹。

　　可如今他近在咫尺，她却依然觉得遥不可及。

　　玻璃幕墙映出她平静的侧脸，但没人知道此刻她心里翻涌的波澜。

　　或许有些距离，从来不在物理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