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59、第 59 章

　　那张网球照片被沈秾收进抽屉后，像是某种催化剂，让他无法再继续自我欺骗。他开始清晰地审视自己内心那片被刻意忽略的荒原，那里不知何时，早已悄然滋生出不该有的藤蔓，缠绕着他冷硬的心脏。

　　他意识到，那种看到许昭成长时的欣慰里，掺杂了太多别的。看到许昭被女生追求时，那瞬间的紧绷；看到许昭笑容灿烂的照片时，那长久的凝视和心底细微的悸动；甚至回想起许昭高烧时无意识的亲吻，和濒死时那句卑微的乞求，他感到的不再仅仅是责任和心疼，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痛楚的悸动。

　　他动心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下，激起了巨大的、无声的漩涡。

　　然而，几乎是与这个认知同时浮现的，是另一道冰冷坚硬的壁垒——年龄。

　　他比许昭大了整整十三岁。

　　这个数字，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他刚刚确认的心意面前。

　　许昭十八岁，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拥有无限可能和光明的未来。而他沈秾，三十一岁，早已在血与火的泥潭里打滚了半生，双手沾着洗不净的污秽，未来一眼望得到头，无非是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直到某一天彻底沉没。

　　十三岁，意味着当他开始在社会上搏杀时，许昭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意味着当许昭正值壮年、意气风发时，他已年近半百，精力衰退。意味着他们的人生轨迹，在时间轴上有着难以同步的错位。

　　他给不了许昭那种纯粹的、阳光下的、被所有人祝福的感情。他只会是许昭光明前途上的一个污点，一个需要被隐藏起来的、见不得光的秘密。他无法想象，那个在网球场上笑容灿烂、前途无量的青年，将来要如何向旁人介绍他这个年长十三岁、背景复杂的“伴侣”。

　　这太荒谬了。也太……自私了。

　　沈秾靠在书房宽大的皮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神晦暗。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想起了许昭考上北大时，那些人惊叹的目光。那才是许昭应该拥有的世界，干净，明亮，充满希望。而他沈秾的世界，是霰城夜晚不见光的交易，是业城地下室的血腥味，是永无止境的算计和提防。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那点不该有的心思，就把许昭从那个光明的世界里，重新拖回他这个泥泞的深渊？

　　年龄的差距，在此刻不仅仅是数字，更象征着两种截然不同、无法兼容的人生轨迹。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冷硬的轮廓。他想起许昭信里那些琐碎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分享，想起照片上那自信明亮的笑容。

　　他不能。

　　他不能因为自己动了心，就去破坏许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正常而光明的生活。

　　那份刚刚确认的心意，被他用理智的冰冷镣铐，牢牢锁回了心底最深的角落。他甚至觉得，产生这样的念头，本身就是对许昭的一种玷污。

　　他将烟蒂用力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仿佛也摁灭了心底那一点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火苗。

　　于是，他依旧没有回信。

　　只是在那之后，李应发现，秾哥书桌那个抽屉上锁的频率似乎更高了。而沈秾独自在书房的时间，也变得更长。

　　他像一个沉默的守夜人，守护着一段注定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和那个在远方熠熠生辉的青年。他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抑成了更深的沉默和更远的守望。

　　十三岁的鸿沟，在他心里，成了比任何刀枪剑戟都更难跨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