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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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瑶怒骂道：“我操了！怎么会是他？！”
梁清韵咬紧下唇死不做声。
“翙羽君，神谕殿内莫要放肆。”千嶂先生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重瑶盯着梁清韵，对千嶂先生的话嗤之以鼻。
萦蓝仙姝眼眸微动，淡声道：“不论如何，秋筠道君的名号仍旧挂在神谕殿中，代表着他的向道之心仍未殒灭，如今被选作仙君也是受神道指引……”
重瑶嗤笑讽刺道：“仙姝此话说得可真在理，若不是当年梼杌之乱，或许仙姝与古秋筠早成良缘，如今看来倒是有机会再续前缘了。”
萦蓝仙姝羞怒甩袖：“翙羽道君肆意毁人清誉当真无理！且不说当年之事我和秋筠君两厢清白，现今更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仙君领头以神道之力开启神荼郁垒，使得伏月会顺利进行，这样简单的道理翙羽道君也不明白吗？神谕不是说不同意就能更改的，难不成翙羽道君还要逆天而行不成？”
重瑶不怒反笑：“可就凭古秋筠，就算他当了神谕仙君又如何能服众？因梼杌之乱和他结仇的仙道还少吗？他凭什么能够发号施令，谁又会愿意听他的差遣？我看神谕怕是疯了，选他个疯子当神谕仙君，若是魔域真有凶兽现世，仙州破灭之日也不远了！”
“翙羽道君，神谕不可妄议！神谕殿与仙道同岁，自上古传承至今，挑选出的神谕仙君从来都是一代明主各有建树。神谕仙君传承的神道之力更是上苍赠予，是最为有效的压制魔兽的力量。”千嶂先生捋须重声，随即目光淡淡掠过梁清韵，“……呵呵，老夫知晓仙州众多仙道都对古秋筠心有怨恨，但如今六百年时光荏苒，往事陈年已过，新生仙道弟子无数，古秋筠既然得到了神谕认可，任谁也没有办法更改。神谕二字，非是凡人仙人力所能及。一切都是天意。”
重瑶也看向梁清韵，不再反驳。
梁清韵孩童的脸上神色莫辨，他喃喃自问道：“天意……这‘天’又是谁的‘天’？这‘天意’又是谁的‘意’？”
千嶂先生说：“天就是神道，天意便是神谕，它从不可知来，复往不可知去。持正心乃持神，脚下的路就是道。”
梁清韵沉默，一时间神谕殿中诡异的安静。
高悬着写有古秋筠名号的光屏缓缓归位，梁清韵盯着看了一会儿，冷声道：“若是杀了他呢？”
殿中其余三人俱是心神一震，重瑶也皱起眉头。
千嶂先生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郑重地回答：“神谕仙君是天命之人，自有命数，一旦被选中，他的生死也就不是我们所能干预的了。清韵，千万不要想着弑君，仙州史上无有此类先例，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否则天罚临身，在你杀他之前，自己就先灰飞烟灭了。”
梁清韵说：“既然仙州史上无有先例，谁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清韵！”千嶂先生沉声道。
梁清韵朝千嶂先生恭敬一礼，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师叔，我只是想想而已。不论如何，当年古秋筠自首，承认自己是为了研究魔兽如何噬灵而生将灵力转化为秽气的过程，从而害死自己的手足同胞。我怎么会和他一样，因为一己之私而杀了自己的亲师兄呢？”
千嶂先生面色犹疑，对他的这套说法显然不太相信。
梁清韵又说：“不过，如果将他从封寒禁地放出来后，古秋筠仍旧死不悔改，妄图坚持什么仙州开放、魔兽自由，从而伤害更多的仙道，我也绝不会纵容姑息，哪怕灰飞烟灭也要将他斩于剑下！我不是仙州中人，只是人间一个偶有奇缘的凡夫俗子，什么神谕不神谕，我已经不在乎了。秉心持正，我仍在道内。师叔以为如何？”
千嶂先生表情复杂地微微颔首。
梁清韵说：“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么我这就去落仙涧封寒禁地。”
千嶂先生对重瑶说：“翙羽君同去吧。”
“好说。”重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梁清韵皱眉。
千嶂先生说：“他是体修，不畏冷热，出入封寒禁地会方便许多。”
梁清韵没有反对。
萦蓝仙姝欲言又止，重瑶嘴角斜挑笑问：“萦蓝仙姝有何意见？”
月蟾宫弟子向来以德音不忘为准则，言行音貌都颇为讲究，最恨一个俗字，说的就是昊阳谷这般的莽夫。萦蓝仙姝也是如此，原本她想说同清韵君一起去封寒禁地，此时被重瑶一插嘴，心下就改了主意，叶萦蓝说：“没有意见。伏月会在即，仙君更替，宫主陨落，我要先回月蟾宫早做准备。”
重瑶被昊阳谷长老逼婚相亲，对月蟾宫怨念十足，还想要开口嘲讽，梁清韵看不下去地冲他冷厉一压眉眼：你够了，别发疯了。
重瑶撇撇嘴：行呗，听你的。
千嶂先生对叶萦蓝点头说：“去吧，老夫也要去长城跑一趟。若真有凶兽现世，今年的伏月会还需要妥当安排。”
离北境长城最近的便是霁寒宗，如果真有凶兽霁寒宗首当其冲需要调派弟子加固神荼郁垒上的符文，梁清韵垂目拱手向老先生施礼：“师叔辛苦了。”
千嶂先生言道：“呵呵，分内之事，自天河仙君陨落至今，老夫已几百年没有守过甲岁，长城一带如今都是小辈们在看守，终究是风回比我等更触天境，从未懈怠……实在惭愧……”
先生揪了把自己的胡子想要再说一些安慰的话却没能说出什么来，梁清韵肃冷着脸，这个表情在他稚童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千嶂先生没说什么，离开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梁清韵在千嶂先生离开后似乎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双沧桑黯邃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深，又想起方才，数落起重瑶道：“你刚才那是做什么？偏要这时候和萦蓝仙姝过不去。”
重瑶撇嘴不屑：“月蟾宫又什么时候瞧得起昊阳谷了？一群惺惺作态的小家雀儿。”
梁清韵觉得自己简直是鸡同鸭讲，萦蓝仙姝和千嶂先生走了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她的亲姐姐就在刚刚辞灵于世了，你还要这个时候去惹她不快，你这人有没有心？”
重瑶下巴一抬和他斗嘴：“你怎么知道老子没有？你挖开来看过啊？老子那还不是为了替你说话吗？你还反过来说我？你才没有心！”
梁清韵冷笑：“我用不着你替我说话，翙羽君管好自己的嘴就好。”
“操，”重瑶也气了，“你个没心没肺的狗，老子还不愿管你呢！”
小牧童冷哼着闪身离开大殿，青烟从他腰间的翠笛里飘出，化成一头大青牛托在他身下，重瑶紧跟在后。梁清韵一拧眉：“我独自一人去封寒禁地就可，你可以走了。”
重瑶挑了挑眉：“寒千嶂为什么要我跟着你你不知道吗？何况老子走不走干你什么事？老子想和你打架，想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不行么？”
梁清韵淡淡看着他，重瑶恶狠狠地：“看什么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往那都是老子让着你的，要动真格的非把你屁股揍烂了哭爹喊娘！”
“自作多情！”梁清韵头也不回地向前去。
重瑶在后叫道：“呸你个怂包胆小鬼，不信大可来试试，爷爷今天非把你揍成孙子，教训教训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儿狼。”
梁清韵冷着脸：“重瑶别发疯了，快滚吧！”
“操，老子偏不，你叫我滚我就滚？”
梁清韵咬紧牙关，扭头恨恨地瞪他一眼。
二人乘风迅疾钻出天精玉链的神道大阵，刚一离开鲲岛范围，小牧童反手抽出腰间竹笛从牛背上跳起来，几乎是刹那挡在了重瑶面前，竹笛上碧华流动化作一柄六尺长九寸宽的重剑，挟带雷霆之势狠狠劈下。
重瑶向来知道梁清韵的脾气，早早做好了准备，身上的赤金凤羽纹刹那间炫然若飞，他一抬手臂重重磕挡在梁清韵的重剑上，随即撕裂风云地像颗陨石一样朝着地上坠落，带起一道尾烟，重瑶怒骂的声音从下而来：“我操！你也不用这么狠吧？”
小牧童放空身体随着重剑往下掉，重瑶已调整身形向他直直飞来，梁清韵手里的重剑再次下拍，重瑶骂了一句什么被毫不留情地扯碎在风里，他折身一腿上蹬，赤脚踹在梁清韵的重剑剑脊发出金石撞击的脆声。
重剑上碧华一转重量陡然变轻，梁清韵猛一旋身，重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翡然的痕迹向他腰间扫去。二人你来我往一招比一招惨烈，一剑修一体修打得不可开交，梁清韵一剑削在他肩头生生砸出一道血痕，重瑶闷哼着一拳擂上小牧童的腰腹，梁清韵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才慢慢停下身形，灵池震荡，不住地咳嗽，立刻又不要命地提剑朝着重瑶冲过去。
梁清韵的眼神苍茫得凛冽，除了喘息也再不发出别的声音，他剑意中的那种不甘和痛苦让重瑶也闭上了嘴，只酣畅淋漓地和他激烈碰撞。
最后一次重瑶被他下劈坠落的时候已经喘着粗气懒得动弹，任由自己“轰”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放射状的大坑，梁清韵同时落下重剑狠狠插在他耳边，激起蓬蒙的灰尘。
重瑶摸了摸腰间的剑痕咳嗽了两声：“真他娘的狠……打爽了没？”
梁清韵也不住地喘息着身子一歪倒在他边上：“……好多了。”
“你个小变态每次打了老子就好多了，当老子堂堂昊阳谷凤君是什么？沙包吗？”重瑶臭着一张脸，声音间的喘息让他这话没有什么杀伤力，倒有一点色厉内荏的意思。
梁清韵瞥了他一眼，疲惫地沉下嘴角：“自己嘴贱送上门的。”
“呸你个青皮小蚂蚱，”重瑶从坑里爬起来，踢了踢他腿肚子，“就累趴下了？个没用玩意儿。”
小牧童坐起来抬眼斜乜着他：“手下败将。”
“操！”重瑶向他伸出手去，梁清韵把手一搭借力翻身起来，重剑又变成了一支翠笛别去了腰间，重瑶扒开他的手心甩了甩，“不给你砍两剑以后你就自己把自己掐死得了！”
梁清韵挣开他，声音冷淡无波：“滚吧，我要去封寒禁地了。”
“都说了一起啊，”重瑶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封寒禁地老子也很久没去了，那儿挺凉快的，正好打架打热了。”
梁清韵淡淡瞥他一眼，敢说封寒禁地是个晾汗凉爽之地的人怕是只有面前这骚包炮仗了。
重瑶一头红发蜷曲上飘，无风摇曳好似一团火，他面容俊美却棱角分明得十分有攻击性，眉飞入鬓格外倨傲地挑起：“怎么？”
“看看你的口气是不是能把整个封寒禁地都吞下去。”
重瑶抱臂嗤笑：“封寒禁地吞不下去，吞个你倒是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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